恍惚间,看着闺房落泪的女子,周一仙有一种时空错乱之感。br>仿佛,他是离家数十年的游子,抛弃妻子,只为一场虚无缥缈缈的梦。梦醒了,回家了,当年的妻子,依然在等着他。只是,这种感觉虽然深切,却不刻骨铭心。在他的心,看着女子那熟悉的面容,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凤凰,我这是......”周一仙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发现已经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周一仙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些什么,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的去思考,却始终想不出自己忘记了什么。“周郎!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在周一仙还在犹疑的时候,闺房的女子已经冲出了房门,扑到了周一仙的怀。搂着怀的女子,感受着对方身的体温,周一仙心依然带着几分疑惑。这.....是我的妻子?只是,为什么熟悉之,却总有着一丝陌生之感?为什么,明明记得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妻子,搂着眼前的人,接触着对方身的体温的时候,却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心底的疑惑一闪而过,但周一仙不觉得自己的记忆会骗人。许是.....自己离家二十载,当年的熟悉被时间冲淡,所以才会有了这样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心的犹疑一闪而过,周一仙紧了紧抱着女子的双手,一只手在身后轻轻的拍着。“我回来了!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不知怎的,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一仙竟然生出一种漂泊无依的游子,找到了心的港湾的感觉。恍惚,他仿佛想起,自己曾对谁说过类似的话语。说的什么来着?我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子,一直在等一个能让我放下包袱,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等到了!是的,应该是这样的。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对谁说的来着?一个恍惚间,周一仙看向了怀的妻子——这样的话,除了自己的妻子,怎么可能还会对别人说过的。只是,明明已经遇到了让自己放下包袱的人,又是什么,促使自己离家一走是二十年呢?周一仙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是记忆有些混乱,一时之间,他真的难以记起。当然,这些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妻子。儿子。儿媳。连孙女都已经四岁了,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而且,难道自己的记忆还会骗人不成?之后的一段时间,周一仙安心的在家里住了下来。这座小院,陌生又熟悉,尽管时隔二十年,却依然处处都有着他当年的回忆。每当与妻子携手同游之时,他总能在某处忆起两人曾经的回忆。曾经忆起多过雨的屋檐,曾经一起躺着看星星的房顶,曾经一起荡过的秋千,曾经带着孩子嬉戏的草地,曾经一起撒下种子的花园。转眼,已是一个冬夏春秋。周一仙回来一年。一年的时间,妻子贤惠体贴,孩子听话孝顺,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俨然一个让人羡慕的小家庭。然而,一年的时间,周一仙的心头,始终存在着一种隔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有一种局外人的陌生感。仿佛,周边的一切,身边的妻子,身边的儿女,甚至乖巧懂事,已经能背诗书的小孙女,都离自己离得那么的远。远到了......似乎一挥手眼前的一切都将破灭一般。转眼,又是一年四月,桃花开了又谢,梨花结成果实。正午时分,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小孙女嘴馋,吃了几口饭之后,把碗一推跑开了。不多时,怀里抱着一小篮枇杷小跑了过来。“爷爷!爷爷!我要吃枇杷!”“好!爷爷给你剥!”周一仙放下手的筷子,宠溺的抱起小孙女放在腿,一个个的给小孙女剥着果皮。小孙女吃的心满意足,大眼睛眯成了一双月牙。如同.....一个得到了两串糖葫芦的孩子。糖葫芦?莫名的,周一仙的脑似乎闪过一道灵光。只是,这一道灵光一闪而逝,周一仙怎么去抓,却都无法在抓住。脑不断的寻找刚刚的那种感觉,下意识的,周一仙再次将一个枇杷皮剥开,放到了妻子口。“娘子,你最爱吃的枇......”话未说完,周一仙突然怔在了那里。最爱吃的枇杷!最爱吃的枇杷!糖葫芦!得到了两串糖葫芦的孩子。周一仙猛然站了起来,看着身边的’家人‘,眼带着质疑。“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有,你忘了.....我是不吃枇杷的!”看到周一仙的异常表现,身边的妻子唇间的果实拿下,有些紧张的看着周一仙。此言一出,周一仙又是一阵恍惚。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对方忽远忽近,在自己的眼前,也仿佛出现了两张面孔。一张.....是朝夕相处了一年,同床共枕却不知为什么自己始终不愿与其有肌肤之亲的妻子。另一张,却是一张没有丝毫的记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的绝美面容。恍惚,脑海仿佛出现了一些记忆的碎片。“相公,这是什么呀?”女子巧笑倩兮,指着树的小小的果实问道。“这个呀,这个叫枇杷!”周一仙单手搂住女子的腰,为仿佛对这个世的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感到好的妻子女子解释道。“枇杷?琵琶?”女子眨眨眼。“对呀,正是因为这种果子长得像琵琶,所以才有了枇杷这个名字。”女子点点头。“枇杷!琵琶!没想到,神州浩土,广漠大地之,竟还有这般形似某种乐器的果子。”“呵呵!”周一仙呵呵一笑,抬手摘下一颗果子,剥掉皮放到女子口,“尝尝,这果子还很好吃呢!”女子把果子在,口轻轻咀嚼,吐出果核,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一般。“甜的,好吃!”随着回忆涌来,尘封的记忆越发的清晰,周一仙的眼神越发的清明。而眼前的,身边的这个‘妻子’......却与这突然而来的记忆的妻子有着完全不同的面容。甚至,完全不同的名字。“还是......失败了吗?”看着周一仙眼神莫名的疏远,‘妻子’只觉心一痛,脸露出一抹惨然。“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一年来,我明明可以感觉的出,你的心是真的将我当做了她,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在你记忆取代了她,明明记忆已经没有了她的存在,而你,却始终与我保持着最后的距离。”看着眼前面带着惨然的女子,周一仙摇摇头。“凤凰,你还不懂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我也可以变成她啊,像这场梦一样,她已经走了,能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啊!”女子眼的惨然更甚,四周的空间都泛起涟漪,显然是梦境已经受到了动摇。只是,回应她的,依然是周一仙决绝的目光。微微摇摇头,周一仙一语不发,挥一挥衣袖,眼前的场景,如同时空坍塌一般破碎。随着梦境的一切消失,场景突然转换,回到现实的别墅之。而此时,夜色正浓,时间,只是过去了少顷。粉色雾气散去,躺在床的兽神睁开了双眼,眼闪过一抹沧桑。“玲珑......”一声低声的喃呢,除了自己,没有人听清。另一间房间,一身白衣的九尾狐停下了在空摇曳的赤足,撇了撇嘴,道一声“没劲‘。而后,狐狸从藤椅起身,把自己甩到了一边柔软的大床。“周郎......”周一仙的房间,躺在身边的女子睁开了双眼,看着同样从梦境脱离的周一仙,眼带着一抹散不掉的柔情。“公主殿下,周一仙只有一颗心,这颗心很小,早已经住满了一个人的身影。无论沧海桑田,再难容下她人半分。您归为南国公主,又何必在我这一个小人物身浪费感情。”声音谈不冰冷,也说不热情。那般寻常,那般自然。自然到了,如同经年的老友,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只是,越是这般自然,却越发的刺痛女子的心。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朋友,她.....从始至终都不甘心与他停留在朋友的位置。“周......”“公主殿下,请回吧!”没等女子将要说的话说出口,周一仙再次开口打断。看着周一仙眼那一抹仿佛隔着两个世界的隔阂,听着周一仙刺痛内心的话语,女子怔怔许久,转身.....向着窗子的位置走去。“等等!”在女子的身影即将化作彩光消失之际,周一仙的声音再次响起。猛然回头,女子的眼迸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神采。“这桃花瘴,即便以你南国皇室血脉,也不得轻易施展,以你的修为强行施展,定然损了根基。我这里有《易筋锻骨决》一篇,你拿去巩固一下自身根基吧。”一页金纸化作流光没入女子手,女子嘴角微微向一勾,转身消失在窗前。他,终究做不到铁石心肠。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色刚亮,别墅外响起碧瑶和小环惊叹的声音。众人走出别墅.....桃花....开的漫山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