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徽因没有留多久就离开了。平父亲自将她送到门外,白徽因上了马车转透朝他点头微笑告别。马车缓缓离开,平父依旧未进院,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他才转身。平父进院门之后,并未进屋,坐在院中方才他坐的位置。对面空空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白徽因……早就知道有白徽因这样的人,对方阵法造诣和占卦造诣都不错,是个不一般的女人,但是这不一般,也没放在他眼里。平父闭了闭眼,一片漆黑中,眼前忽然出现了白徽因的一双眼睛,雾霭泠泠的眸子,在黑暗中越发显得清透晶莹。平父睁开眼,刹那间,周围的阳光和喧嚣尽皆褪去,眸中黑沉的阴暗转为光焰。因血海深仇而变得冷酷的心再次滚烫起来,砰砰跳动着,一声比一声更大。等激烈的情绪褪下之后,平父才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三枚铜钱,在手里转动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才放在了桌上。铜钱呈横向断折之状……平父深沉的脸上冷凝如冰,眼底忽而有些柔色,忽而带着透骨的杀意,这两种情绪融合在一起,让他的表情变得诡异无常。女学放学之后,平清华回家,难得的平父没有在房里。董明珠见不到他时,觉得没有机会探听消息,见到了人吧,又觉得头皮发麻。“父亲,白徽因代替了您做了玄学课目的先生。”平清华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感觉如何?”平父手中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吩咐下人准备上饭菜。“还好吧!不过肯定是比不上父亲,父亲也教的更好。”平清华对于白徽因占了父亲的位置,心里还是颇有微词的,尤其是学堂里的学员对白徽因的印象特别好,时间长了,父亲岂不是要被她们忘了?“白夫人今日上午来过了,我与她谈过一会,她的玄学造诣教你们搓搓有余。”平父说道。平清华没想到白徽因会来这儿,下意识反应有些尖锐:“她来做什么?”“我对白琳琅有恩,她作为白琳琅的母亲,她来探病很正常,而且她代替我去大学上课,也要过来与我交接一下。“都这么长时间了,她才过来,不觉得太虚伪吗?”平清华不满道。平清华皱眉,他发觉平清华现在的性子越来越不平和,越来越浮躁尖锐了。“清华,你和白琳琅闹了矛盾?”平父看了一眼董明珠,董明珠心中一紧,又突然一跳,好像堵在了嗓子口,有种恨不得隐身不让人看见的想法从心底冒出来。她好怕啊!她看到平父就会下意识的会想起被他倒油烧死的那一幕,浑身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心惊胆战害怕不已。“没有。”平清华愣了一下,对上平父的目光,心虚的想避开,却又不知为何倔强的没有转开。“我怀疑她已经知道秦三的死和我们有关,是她先疏远的我,而且容容和您斗蛊,她就真的一无所知吗?”平清华一脸不信的模样。平父看了一眼董明珠,眼底意味不明。董明珠屏住了呼吸,恨不得把头都缩到脖子里面去。“父亲!褚凤歌不是在查我们吗?他与白琳琅关系那么好,不可能没在白琳琅面前提过,而白琳琅若是拿我当朋友,又怎么可能提都没提过?”平清华撇嘴尖锐的讽刺说道。“你先冷静冷静。”平父微微蹙眉,他是拿平清华当做皇后在培养,而现在情绪不稳,冲动浮躁的平清华很让他失望,被他用心培养的她,还不如白琳琅。平清华不服还想再辩,却对上父亲失望的眼神,顿觉心如刀绞,心底深处叫嚣着什么,嘴张开了,却一个字未说出来。“秦三的死与我们无关,谁问,答案都是一样。”除非秦三死而复活,否则就是褚凤歌也没有证据证明秦三的死与他们有关。“对,清华,先生说的对,这跟我们没关系!”董明珠头皮一麻,觉察都平父的眼神盯上了她,脱口而出道。平清华凤眸中浸着一层晦暗深色,沉浮不定的看上去似乎心情不是太好,“可是……”“没有可是,这事跟你无关,与我无关,我们与秦三无冤无仇,没有动机杀他。你与白琳琅就像往日那般交往,做朋友,做好姐妹。”平父目光带着深意的说道。平清华倔强的看着他,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的反驳着,可她已经习惯顺从于父亲,咬着唇线没有再说什么。饭桌上,董明珠依旧不敢吭声,尽管看上去平家并不富裕,住的宅子好像还是白琳琅送的,可这饭菜吃的并不逊于酒楼里大厨做的菜。平家的厨娘厨艺很不错。平时董明珠吃饭的时候最开心,现在有平父在场,她的食量减少了一半。饭后,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平清华梳洗了一下。梳洗完,她就感受到四肢沉重的不受控制的感觉。董明珠将她搀扶到床上。“你留下来吧!”今天,平清华不喜欢单独面对父亲,她着唇线美眸沉沉的看着帐顶,手指掐住被子,声音显得有些烦躁。董明珠心里一喜,面上倒能淡定,“好,我陪你,你别怕。”平父来的时候,平清华已经完全不能动弹。“是清华让我留在这儿陪她的。”董明珠在平父的目光看向她时,立即身体绷紧的说道。平清华没有反驳。平父并不在意董明珠在不在场,在他看来,董明珠的生死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上,他不相信董明珠敢背叛他。董明珠站的不远不近,看着平父净了手,打开了他拎过来的木箱。这个木箱颜色陈旧,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上面雕刻的雕纹密密麻麻,董明珠看不懂。若是白琳琅在,她会认出这木箱上面的雕纹正是戎族的图腾,跟她手里四个箱子上的蛇女花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