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肯定要回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方牙婆撑着伞出现在姚四妹的身后。“嗯，那里是我的家啊！”姚四妹嘴角上扬，温柔的笑容照亮了阴暗的雨天。方牙婆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回去看书吧！我昨天找了不少书籍出来，看看你喜欢不喜欢。”姚四妹眸子微亮，方姨家里的藏书真是让她既惊又喜，似乎，方姨有些不简单呢！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方姨很喜欢她呢！她也喜欢方姨，这就足够了。两个雨伞渐渐前行，她们的身后，风夹着雨星，落在青石板上，飞快的殷开一朵朵花。回到屋里，方牙婆找出几本泛黄的书籍给姚四妹。姚四妹眼中跳跃着喜悦，抱着这几本书，“谢谢方姨。”“你知道这些书籍很珍贵，你如果回家去，这些书我是不可能让你带回去的。”方牙婆心里软了一下，但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方姨，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姚四妹知道牙婆是舍不得她离开。这个宅子里的生活，是她两世以来过的最美好的日子，她永远不会忘记的。方牙婆被小四看穿了想法，有些尴尬，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书看多了，一下变得这么老成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姚四妹几乎都埋在了书里。她虽然认识了很多字，但一些字意却还是不明白，所以要很多时候，她都是要跟方牙婆请教。方牙婆也比之前教的更用心。姚四妹看着方牙婆的侧脸，仿佛看到了一种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温柔端正的气韵。“发什么愣呢？”方牙婆解释了字意，抬头发现小四望着她如神发呆，以为她走神了，敲了敲她的脑袋。当然，那动作是极轻的。“方姨，我突然觉得你要是将刘海梳上去，肯定很好看。”姚四妹托腮，认真说道。方牙婆虽微胖，但脸属于鹅蛋脸，皮肤白皙有光泽，眼睛是丹凤眼，眼位上挑，可柔可媚。可惜那厚重的刘海，将这双眼睛的风情遮住了大半，再加上老气横秋的发鬓，和成熟老土的装扮，方牙婆的年纪和风韵完全被毁的一干二净。方牙婆没想到小四会说这个，目光闪烁了一下，拍了拍她的额头，“小孩子想太多了，会长不高。”“……”姚四妹很无辜的眨了眨眼，不要这么骗小孩好不好？“我看你书也看不下去了，不如说说这个一百两银票的事情。”方牙婆又捏了捏小四柔软的脸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个孩子投入了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感情。“方姨给我保管就好。”姚四妹再次确定的说道。“这银子可以放我这，但是我想用你的银子，给你租个门面，让钱生钱。这样以后你出嫁的时候，嫁妆就有着落了！”方牙婆考虑了很久，有了头绪才跟小四说道。姚四妹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萌的不行，被方牙婆又掐了一把脸，“虽然你现在才七岁，但是嫁妆这东西本就应该从小准备起来。”姚四妹瞪大了眼睛，眸中的光彩流动，书上说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会有从小就积攒嫁妆的说法。方牙婆直接将她抱在了腿上。“等以后，铺子挣了钱，你也可以买下铺子，这样日后你就有自己的产业。铺子的事情你别告诉你爹娘，你爷奶也别说，不然日后你有了小弟弟，这些东西都会成了你弟弟的！”方牙婆知道小四聪明，她说的话她不会听不懂，所以她也不避讳，将事情分析给她听。外面雨声不停，屋内，方牙婆抱着姚四妹说着对她未来的规划，静谧的房里流淌着春天的暖意。从王翠花被卖之后，阿菜对姚四妹的态度变得有些古怪。有时候她会同情的看着姚四妹，有时候会遗憾的看着姚四妹，有时候又懊恼的看着姚四妹……其他人都被阿菜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只有丁野菊知道，阿菜的变化是从方牙婆和阿菜两人单独谈过才开始改变的。阴雨连连下了数日，终于太阳肯出来了。方牙婆今日检查她们的这些日子练习的成果。“走路的时候，腰挺直！挺直！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你笑的时候不要歪嘴！这样笑起来不是奸险就是猥琐。”“梳子要拿稳，你给人梳头时，梳子都拿不稳，还怎么给人梳头？”“你到现在数数都数不到一百，你脑子小时候没长好吗？”……院子里面方牙婆的呵斥声没停下来过。“阿菜！你以后不要在厨房里帮忙了！”方牙婆最后一个检查阿菜，看完阿菜洗过的蔬菜，头疼的说道。阿菜的菜洗的干净，就是太干净了，蔬菜都被洗烂了。“我其他活干的挺好。”阿菜嘀咕道。方牙婆看她一眼，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训斥她，“你是丫鬟不是小厮，力气大在丫鬟里面占不了好处。”做丫鬟的人，应该心灵手巧，有头脑，会说话。但是这些在阿菜身上都体现不出来。当然没有这些阿菜也可以做丫鬟，做粗使丫鬟，但是要出头就十分不容易。阿菜垂下头，没有再说话，没有如以前一样极力反驳，她力气大怎么怎么好。似乎在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阿菜这个刺头居然变得听话起来？那种洗碗的时候故意打碎碗，刻意害旁人摔跤，往他们馒头中掺沙子的事情好像很久都没有出现了。姚四妹早就不用站在院子里像她们一样接受方牙婆的检查。从窗口看过去，方牙婆指点她们犯得错，也提醒她们怎么做才是对的。方牙婆对每一个人都十分负责，让她们把自己的长处都数倍的发挥出来。能碰到方牙婆这样的牙婆，是她们的幸运呢！众人散了之后，方牙婆回了房里。“这些人里面，我想留两个人下来。”方牙婆突然说道。“这样也好，方姨身边也需要人照顾。”姚四妹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欣然说道。“你觉得谁留下来合适？”方牙婆这是有心考验小四的眼力。姚四妹除了个别几个，还没怎么跟她们接触过。若是让她说，“阿菜和小兔吧！”丁野菊看着内敛不吭声，但是她是个有想法，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会暗地里跟她接触。与王翠花的张扬比起来，她更聪明也更识时务。而留在方牙婆身边，等于一辈子也只能是个普通的丫鬟，没有上升的空间。所以强扭的瓜不甜，丁野菊虽优秀，但不适合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