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昨天在地里干的太晚了，早上腰有些不舒服，就让你爹去砍了。”姚李氏以为孙女是找她聊天说话，所以也没怀疑什么，有什么说什么。怎么就这么凑巧？她原本早上做饭的，却因为昨天二妹喂兔子时，青草放的太多，家里青草都没了，所以今大清早她就去割青草了。也是因此，她去割草，奶就做早饭……“奶！那蛇呢？被爷打死了？丢哪去了？”姚大妞哭丧着脸急促问。“就扔外面去了吧！”那是条毒蛇，又不能吃，不扔了还能留着？“奶！你听我说，我前几日去给小四送衣服的时候，小四跟我说……”姚大妞将小四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但是她没有将娘说的话说出来。现在奶都不喜欢娘了，她更不能在奶面前说娘一丁点不是。“你这个死丫头，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姚李氏惊的跳起来，气急败坏的在姚大妞背上狠狠打了两巴掌。姚大妞不敢辩解，只缩着肩道：“那现在怎么办？小四说蛇会报复？会真的报复吗？”这个时候姚大山砍完竹子回来了，在外面用干布擦掉头上脸上的露水，这才进厨房，准备打水洗脸洗手吃早饭。姚李氏见儿子回来，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急步上前道：“大山！可不得了！家里要出事了！”“娘，你这是怎么了？”姚大山被拉到一边，一脸莫名其妙。姚李氏急的跺脚，将大妞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在大妞身上又掐又拧的出气泄愤。姚大山听了之后，神色也凝重下来，有关于小四的事情，这些日子，家里一直刻意回避着。花神婆的话没有应验，罗秀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两个姑娘。姚大山还特意去找过花神婆，花神婆给的解释是小四八字太硬了，把原本的男孩克成了女孩。这理由有些过，但他信了，因为他更不信他姚大山的媳妇就是生不出儿子。也因此，就算罗秀生的是两个女儿，也依旧没有人提起将小四赎回来。但今天……小四的梦境准确的让人心生凉意。“大妞，你去地里把你爷叫回来。”姚李氏见儿子无故愣神发呆，索性将孩他爹叫回来商量。地里的事情再急也没家里人重要。姚老爹回来后，姚李氏又把姚大妞说的话学了一遍。姚李氏方才还去院子外的灌木丛里找死蛇的踪迹，可偏偏一点影子都找着。“这蛇我们也没找着，会不会真的没死，跑了？”姚李氏紧张的问道。“不可能，蛇脑袋都给我用锄头打烂了，不可能没死。”姚老爹否认蛇还活着的说法。“可是小四的……”姚李氏本已经不信小四的梦能预警，但小四的梦境跟现实太过相似，她不信也不成了。“娘！小四只是个孩子，她做梦怎么能当真？况且爹也确定下来，蛇的确是被打死了，既然打死了就不存在蛇报复的事情。”罗秀还没到出月子的时间，但今天她在屋里是躺不住了。“你懂什么？若不是你肚子的赔钱货，我的乖孙女小四能被卖出去吗？”姚李氏现在始终还是见不得罗秀，别的儿媳妇坐几次月子，也不如她一个月子吃的好。“娘，这也是花神婆说的，若不是小四，我肚子里的男娃也不会被克成女娃。”罗秀委屈说道。“娘，小四不会克着弟弟的，小四早就说过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两个妹妹……”姚大妞还想继续说，却见娘的眼底一片凌厉慑人直逼过来，她心头一跳，停住了嘴。“原本就是怀的赔钱货，还偏偏把这事赖在我孙女头上，真是不要脸！小四有你这样的娘，真是倒了血霉了！”姚李氏早对罗秀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现在找到了由头全部冲着罗秀发泄出去。“娘！咱们就事论事，大妞说的话也未必就是真的。”罗秀扶着桌子缓缓地坐下去，冷静的说道。“娘？”姚大妞有些懵懂的看着娘，她说的全是真的啊！“大妞和小四的关系一向最好，在我面前，大妞也不止一次说过要将小四接回来。所以今天这事，其实就是大妞说的一个谎言。编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小四回家。否则她之前为什么不说出来？”罗秀将全部的责任推到了大妞的身上。姚大妞不敢置信的看着娘，明明……那天回来之后，她第一个告诉的就是娘。她觉得她是不是听岔了？听错了？“娘，我没有说谎，小四那天真的跟我这么说了。”姚大妞下意识的为自己，为小四解释。“那你那天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出来？”姚大山被罗秀说动了，大妞这孩子确实跟小四最亲，她说谎，想让小四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姚大妞呆愣地看着娘无动于衷的脸，浑身流动的血液里都带着冰渣子。“大妞！你还不说实话？”姚李氏拍桌子喝道。“我最先告诉了娘，但是娘说小四的梦不准，不让我说……”姚大妞失措的将之前隐瞒的话都说了出来。“大妞！”罗秀一声厉喝，“你为了小四，连娘都可以编排污蔑吗？”“娘……我没有……“姚大妞脸色苍白无血的喃喃自语。随着门外的阳光层层盛亮，她心里却渐渐生根发芽开出哀伤的嫩芽。这颗嫩芽见了阳光，就再也抑不住生长的姿态，逐渐繁茂成参天大树。姚老爹皱眉，用烟袋在桌上敲了敲。“这件事就到这里谁也别提了，大妞，你今早饭也别吃了，去地里干活。以后家里的兔草和衣服都交给二妹，早饭交给三妹来做。”姚老爹没有说相信谁，而是意外的将家里的活重新分配了一下。“爹！那孩子谁来照顾？”罗秀心中不满，难道让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三妹做好饭不就能帮你看孩子了？以前二妹三妹她们两个你不也是照顾的好好的？怎么现在就金贵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们姚家生了几个大孙子呢！”姚李氏言语刻薄的说道。“娘！”罗秀气的红了眼眶，委委屈屈的看着姚大山。姚大山想开口帮罗秀说话，“娘……”“本来今年春播就比往年晚，现在去地里干活就是抢时间，地里那么多活，你爹你闺女都得跟着没日没夜的干活。”姚李氏的话成功堵住了姚大山的话。罗秀见姚大山靠不住，脸色难看。回房里之后，罗秀忍不住的发了脾气。“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相信大妞的话？相信小四做的梦？”“爹也没这么说，且爹都已经惩罚了大妞，不让她吃早饭了。大妞也还是孩子，我会好好教训她的，你就别生气了。”姚大山哄着说道。罗秀心里一肚子气，他是没这么说，可却这么做了！让二妹三妹干其他活，五妹六妹就没其他人照顾，就得靠她，她还是在月子里面，怎么能一人照顾两个孩子？这根本就是变相的在惩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