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妹在厨房外听了一耳朵，转身就去学给她娘听。罗秀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小家伙的存在，脸色发沉，大夫说她肚子里有男丁，难道他们还不相信大夫的话？明明之前他们都很相信的，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怀疑了？“娘，是小四做梦，说你生的两个都是妹妹。”姚三妹吃着娘递过来的糕点，又把一个消息抛出来。她就说她比二姐聪明，娘想知道的事情，她都能打听出来。罗秀气的心里发堵，“你去小四叫过来。”姚三妹三两下把糕点都吃了，幸灾乐祸的把小四给找了过来。“娘要问你话！”姚三妹把姚四妹往前一推。姚四妹人小站不稳，这么一推，就趴到了地上。“娘，我不是故意的。”姚三妹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一推小四就趴下了。“小四，是你告诉奶我肚子里怀的是妹妹？”罗秀并不在意姚三妹将小四推倒在地，而是阴沉着脸质问小四。姚三妹这时候若有所感，似乎娘并不喜欢小四？姚四妹从地上爬起来，拍打完身上的灰，自已坐到了凳子上，脸上挂着甜的腻人的笑容，若要仔细看，才能发现那笑意从未进过眼底。“娘！是梦里，你告诉我的，我听见你叫她们五妹六妹呢！”罗秀被她的行为弄的一愣，想嘲讽回去，却偏巧喉咙口噎得慌，那一颗心更是堵得难受，她怎么可能还是生的女儿！“娘，喝水！”姚三妹适时的递过去一碗水。罗秀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目光狠戾的看着小四。姚四妹也不惧，抬着小脸，回望着她，两眼清澈，眸子里有异样的光泽，熠熠生辉，十分好看。罗秀不喜欢她这样诡异难辨的笑容，不喜欢她这样黑漆漆的眼睛，不喜欢她……这样仿佛看穿她一切的眼神。“娘，真的是您自已告诉我的，而且我还看见两个妹妹跟我打招呼呢！”姚四妹的声音稚嫩娇软，眸底却又秋水般的沉静，那样柔软却一丝不乱的沉静根本就不像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罗秀心底莫名浮现出不安，一手捏紧了碗，“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一会。”两人离开，罗秀盯着小四的背影，眼里各种复杂的情感如同潮水般涨落不定，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片狠辣之色。小四不能再留在姚家，她绝对不会让小四在姚家比自已的孩子还受重视。并且，现在小四还影响到了她，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被连累了，她怎么还会放过小四？中午，罗秀如愿吃到了肉馅饺子，就是肉不太新鲜，滋味不好，不过这不是一顿饺子的事，而是彰显了她在姚家的地位。起码她自己是这么看的。这天晚上起，罗秀就夜夜睡不好，总是半夜惊醒。这孕妇睡不好，就养不好，孕妇养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能好？姚大山担忧儿子，急的都将隔壁村的大夫给背过来了，可大夫也没在罗秀身上查出什么病来。罗秀依旧还是每天睡不好，白天也无精打采，吃东西也没胃口。时间一长，姚李氏也坐不住了，想着把镇上有名的花神婆给请回家来看看。小时候姚大山有一次生病，看大夫没看好，就是花神婆给姚大山看了一次，给看好的。因此，姚李氏十分信任敬重这个花神婆。“这村里不是冻死了几个人吗？为了孙子想，还是把神婆请过来看看。”姚老爹没反对，也就是默认了。姚家村在山里面，出入困难，这神婆名声挺响，不一定愿意进山里来。“可是那神婆能来我们这吗？”姚大山知道这个花神婆，估计着年纪也不小了，还能上得了山吗？“去租个牛车把花神婆请回来。”姚李氏本想说让罗秀去镇上看看，但瞅着她那大肚子，咬牙还是决定出钱把人请回来，一切都是为了她大孙子！幸好，这山里天气不再变幻莫测，而是一天比一天暖和，就是山里的积雪都融化了。大清早，姚大山就去隔壁村里租了牛车出了山，一直到天色微黯，斜阳余晖褪尽，远山近树笼罩在夜幕里，才姗姗归来。花神婆年纪太大，牛车走的快了就太颠簸，而且这刚化雪，道是又滑又泥泞，十分不安全，所以姚大山为了稳妥，才慢慢的进了山。好不容易到了姚大山的家里，花神婆一身骨架都快散了。“花神婆！您看看这就是我家儿媳，肚子里的孩子也七个月了……”姚李氏迫不及待的想问一问罗秀的情况。“娘，您看花神婆赶了一天的路肯定很辛苦，先让花神婆吃饭休息吧，明日再让花神婆好好给我看一看。”罗秀打断婆婆的话，识趣知礼的说道。姚李氏有些不满罗秀打断她的话，但看花神婆确实挺疲惫的，也只能把顺着她的话，让大妞把晚饭都端出来。为了招待花神婆，家里为数不多的土豆都被拿出来做了个土豆丝，再加上姚大山昨日上山打的狍子和野鸡，还有一些咸菜，萝卜，这顿饭堪比姚家过年时的饭菜了。在姚李氏警告威胁的目光下，四姐妹是不敢多夹菜的，真正没顾忌的也就只有罗秀和花神婆。罗秀回了家，嘴里的油水少了很多，哪能跟在白家相比。想到当初苏然抢了她的机会去白家为妾，心里恨意越浓，偶尔撇向小四的目光透着冰冷的阴狠。夜里，姚老爹和姚李氏去了村里其他人家借住，让花神婆住了他们的房间。下半夜的时候，姚四妹突然睁开了眼睛，外面传来微微的动静。是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黑暗中，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反而耳朵会比白日里更好使。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到爷奶的房门打开，姚四妹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家里现在就这么几个人，能三更半夜去找花神婆的，除了罗秀，不作他想。之前也是她让花神婆休息，什么休息好明日再说。如今这人都睡了，她却偷偷摸摸的去找人家，想来所求之事必是见不得光的。前世，姚李氏并没有请花神婆，罗秀也没有晚上梦魇的毛病，如今这罗秀打的什么鬼主意姚四妹还没琢磨明白。不过，肯定是跟她有关就是了，姚四妹不止一次感受到罗秀对她散发出的恶意。早上，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清晨还能见到的几缕淡云随了风丝丝散去，难得的好天气。姚李氏把四姐妹的活都分配下去，姚大妞洗衣服，姚二妹提水，姚三妹收拾家里，打扫院子。花神婆没起床，姚家人也不敢吵，等早上出去干活的人都回了，早饭也给人家准备好了，花神婆才起了床。姚李氏早上给花神婆吃的早饭跟罗秀是出自一个锅的，是红薯加精米熬的，再加上四个馒头，罗秀和花神婆两人一人一半，连姚大山都没份。由此可见，姚李氏是十分敬重这位花神婆，换句话说她也是相信花神婆的能力。早饭过后，姚李氏方才再次提起自家的儿媳的事情。花神婆有一头与她一脸褶子不相符合的乌发，疏淡的眉毛下，双眼老而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