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群情激愤

                叶春秋当然是明白钱谦的深意的,当然……也不排除钱谦是被人坑得惨了,这才有所明悟。陈昌尴尬道:“自然,钱大人并非是说春秋,春秋虽然是读书人,却是读书人中的极品。”他不太会说话,显得手足无措,反倒叶春秋笑了笑,很不在意地道:“多谢提醒。”将陈昌送走,叶春秋看到老爹在外探头探脑,本想叫住他,却见老爹又躲回了自己的房里。叶春秋心里唏嘘,老爹最近都是沉默无语,却不知是吓住了,还是害怕给自己压力。叶春秋端坐在书案之后,心里又想,眼下这个局面,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再不自救,可能就迟了,这一次显然操纵此事的人是有的放矢,抓住时机,妄图一刀致命,绝不可小看啊。而自己若是走错了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就如那唐伯虎一样,一旦案情有了眉目,接着便是被锦衣卫抓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便能活下来,只怕也会被削为贱吏,永远与科举无缘。今日得来的一切,殊为不易,难道就这样放弃?叶春秋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那就来吧,两世为人的自己,也绝不是任人可欺,逼到我这一步,说是狗急跳墙也好,说是疯狂也罢,自己也绝不会束手就擒。叶春秋嘴角勾起,这张素来和善的脸上,像是凝了一层冰霜,带着冷漠。他低低念道:“我会让你们后悔的!”他大抵想定了,便起身,摊开纸来,此时的自己,似乎只有一柄狼毫笔可以依赖,于是将狼毫笔蘸了墨,接着在纸上徐徐写着:“夫圣王御世,自有经国之谟……”“春秋,春秋……”写到了一半,外头传来熟悉的喊叫。叶春秋愕然,这声音有些耳熟,只是……他的房门被很粗暴的推开,却是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陈蓉和张晋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各自背着行囊,一个道:“春秋,我在路上得知了消息,怎么会出这样的事,真是撞鬼了,好死不死,居然牵连到了春闱的弊案,到底怎么样了,现在牵连到了你没有。”陈蓉显得还算淡定,却也是苦笑:“这样的事可不是好玩的,春秋……”呃……他们居然跑回来了。叶春秋搁笔,既是无言又是有些感动。这时张晋放下了包袱:“回家的路上,我听到各种传言,都说春秋这一次也受到了波及,还有几个混账家伙,居然也要回南京来,说是要鸣冤,说春闱不公,我和陈贤弟觉得事大,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呀,你没事就好,一旦落入了厂卫手里,只怕要脱一层皮。”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抵这时候叶春秋明白了经过,他们担心自己出事,所以赶回来。叶春秋看了案牍上的文章一眼,然后抬眸:“噢,两位贤兄回来,是来帮忙的吗?”张晋怒气冲冲的道:“什么话,不回来帮忙,难道是来给你拉后腿的?”陈蓉抿抿嘴,一副坚定的样子。叶春秋便莞尔笑了:“既然要帮忙,我还能拦着吗?来,张举人,给我磨墨……”张晋喜滋滋的卷起袖子:“好勒……”一篇文章写完,叶春秋吹干了墨迹,嘴角依然带着微笑,他看了看外头,似乎下起了绵绵的细雨,便将文章收了,寻了油伞,道:“我们去贡院吧。”春雨绵绵,晚春时节的雨少了一些缠绵,却多了一些凌厉,叶春秋撑着油伞,由陈蓉和张晋护着,二人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其实这也在所难免,任何人想到有人牵涉进科举弊案,都不免要发愁。天气虽还有些冷冽,叶春秋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他踩着泥泞出了国子学,接着到了不远处的贡院。贡院这里,已是大门紧闭,不过这时候,却早已有数百个考生齐聚在此,一个个群情激愤的样子,他们自然希望能够重考,所以此时格外的‘义愤填膺’,一个个大呼:“请钦差做主,彻查弊案,发还重考。”“我等苦读这么多年,却是遭遇不公,而今落榜……”虽是雨水绵绵,可是聚来的人越来越多,错过了这一科,就意味着又要等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这是极好的机会,他们巴不得查出点什么,好让朝廷开一个恩科。这时,有人眼尖,不禁道:“快看,那是谁?”众人一起看去,却见叶春秋撑着油伞,腰间挎着握刀,徐徐而来。一时之间,人群像是炸开一样,有人气冲冲道:“叶春秋,你也敢来,你……无耻之尤,你与何主考串通舞弊,而今东窗事发,你……”又有人道:“怎么,害怕了吗,亏得你从前还是解元,却做这样的事。”“我若是你,绝不敢戴着纶巾,有辱斯文。”叶春秋脸色平静,一旁的张晋却是怒了,道:“春秋有没有舞弊,现在还未定案,你们喊叫什么?”其他人顿时大怒,一个个张牙舞爪:“这是明摆着的事,还想妄图脱罪吗?揭发之人乃是何主考身边的幕友,而他与何主考的关系,人尽皆知,谁不晓得何主考曾是他的宗师。”“让一让,让一让。”陈蓉要推开拥堵来的人群,可是人群却是不散,众人更加愤怒。叶春秋抿抿嘴,却是将油伞收了,雨丝便浇在他的身上,叶春秋任雨水拍打,莞尔一笑,却是朝众人作揖:“诸位年兄,能否让一让,年兄们要讨个公道,自有钦差做主,何必为难春秋呢?”他这一番话还算入情入理,你们找我有什么用,这一切都得钦差来裁判。人群松动了一些,还有几个意图不轨的人想要靠近,叶春秋眯着眼,手却是不禁压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上。那些人顿时噤若寒蝉,露出了惧意。他们猛然想到,叶春秋这个家伙可是曾经平过倭,还手撕过鬼子的。根据许多版本的故事中说,叶春秋一人杀了倭首,还斩了数百倭寇,于是那些想要放肆的人不得不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