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州联会，南部各州的分会场，尔学长正在慷慨陈词：“相信大家对于这个案例，一定还记忆犹新——那是发生在1年多之前，83年1月。当时，两个‘南加州科技服务公司’的工作人员，从公司顶楼跳了下去。一男一女，都只有20多岁。两个年轻的、原本充满希望的生命，此终结。我相信大家都是看过n的拉里金现场的，过程不用我赘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到了此时此刻，我们也不必有任何顾忌，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因为罪魁祸首已经倒闭了。没错，它是曾经美国游戏机行业的多年霸主、雅达利集团！雅达利公司开发了一款让全美国人民唾弃的骗钱游戏，伤害了全美电子消费者的感情，还让这些民众的愤怒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方式宣泄了出来，以三周一万个投诉电话的频次密度，间接害死了两个本来只是想多赚加班费和接听提成的年轻人，把他们活活骂死。从那天，看到那场拉里金现场时，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个更好保护美国消费者权益、保护美国科技产业售后服务从业者劳动环境的梦想。要是有一天，科技巨头们可以不再没有人性地把售后客服集打包、转移到低人力成本的州乃至国家完成，可以直接、零距离、诚恳地倾听各州消费者的真实意见和诉求、可以尊重一线反馈来的问题，而不仅仅是应付法律法规才设置售后服务，那么，这一切悲剧或许不会发生。这么干，当然会增加产业界的成本，但我认为这是对行业服务质量的规范，是必要的支出。南部各州，应该重视起科技巨头远程售后服务带来的服务质量下降问题……”他越说越大义凛然，一股沛然、浩然的正气，喷薄而出，似乎马丁路德金还光伟正好多倍，那感染力简直是哗哗的。要是今天这番讲话，被普通民众听到，那一定会立刻被扇动起来，达到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赢粮景从的效果。不过可惜的是，与会的都是州长们，至少也是坐在后排的州长助理、幕僚们。大家都是吃华生顿这碗饭的，早对j-i'q-in免疫了，才没有反应过激。“说得真是好，这个要是推行下去，消费者肯定都是支持的，各州乃至全国的工会，也都会力挺尔。不过可惜的是，会增加科技巨头的成本，硅谷怕是没人响应啊，说到底惹得那么多科技巨头再来华生顿游说，或者分化瓦解，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佛州、南/北卡等几个州的州长们，内心差不多都是这么想的。说难听点儿，尔学长今天的提议，有点像后世“因为哔哔的一刀切水土不服，在某些地方容易服务质量下降、出安全隐患，所以应该像出租车一样准入管理”。这种招数，对于解决本地业、提升服务质量，那肯定是有帮助的。如后世某些直辖市，一说要跟出租车一样、本地车牌本地身份证驾照才能开哔哔，那本地业司机人数肯定去了呀。而且服务质量，那是真的不会变差的，无非是成本会变贵。只不过哔哔这个例子不太恰当，因为哔哔自己是不肯亏本的，只要成本升，打车费也会升，具体消费者会叫苦。而消费电子类科技巨头的综合成本是很复杂的，售后成本算升了，也无法传导到某一部分消费者身承担。算涨价了，那也是全美人民共同平摊这些涨价，不可能由立了售后领域新法规的州消费者承担。这样的措施，引来经营者反扑是肯定的。如果真有州通过了这样的消费者保护条款，企业固然不能违法，但也能选择退出某些州的市场作为抵制——你非要我在你们州设立完备的售后服务机构和团队，我养不起那么多人，但还是可以选择不做你们这个州生意的嘛。算舍不得放弃生意，那也至少会导致某些竞争激烈的行业里，排名较为靠后的企业，觉得再做不划算，从而退出，这样也会让当地品牌竞争变得没那么激烈、减少业岗位。所以大部分州长，都是不敢随便跟进的。相于这些不明真相的州长，佐治亚的亚历山大州长，要智珠在握得多了。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因为在会议之前的午休时间，他从游说公司的雷米.丹顿那里，得到了可靠情报：尔今天提出这种激进议案的主要仗恃，在于他年初的时候、回乔治敦开校友会，结交到的那个顾骜学弟，说会力挺他。所以，不管阿州真这么干之后，其他消费电子巨头是否抵触，天鲲娱乐都会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服从新法规，并且依法在阿州建立合规的售后服务办事机构。同时，天鲲如今在美国的游戏机行业，是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顾骜看重的是整个行业的复苏、行业规模的重新扩大。因此顾骜是有理由这么支持的，他知道，眼下美国消费者对游戏机行业最看重的是售后服务质量，恨不得卡带卖出去后，玩了一会儿发现不好玩还能退货，那样才能安抚他们被雅达利伤害过的心灵，放开胆子买买买。不过，这种情况也仅限于游戏机行业这个刚刚被极大伤害过公信力、亟待恢复的行业了。其他消费电子巨头，是舍不得增加这一大块成本的。亚历山大相信，只有顾骜一家支持的话，尔在阿州的试点，只会最后沦为一个笑话，导致好多小的消费电子品牌退出阿州市场，阿州连电子科技公司的门店业岗位都会变少。毕竟，以目前的行业环境，在电子科技产业，一线销售人员解决的业岗位数量，可是远售前/售后技术支持、服务解决的业岗位，还要多不少。阿州可是南部保守穷州，高科技电子消费品本来不热，说得难听点儿，如今全美的天鲲家用游戏机保有量，怎么也有三四百万台了吧，阿州可能连两万台都不到，还没有全美的0.5%，算考虑到阿州是个小州，也不至于这么惨。亚历山大把尔的慷慨陈词听完之后，内心最终下了结论：“顾骜的想法是好的，也是想双赢，充分考虑了游戏机行业的公信力挽救现状。只可惜，他挑了尔这个废柴合伙。他要是有本事找得州这样大州的州长合作，那么其他科技巨头或许会掂量掂量，因为舍不得放弃得州这个巨大的市场，而捏着鼻子忍受售后成本的整体增加。可他偏偏挑了阿州，谁会为了阿州这点小市场，忍受美南其他所有州的运营成本都增加？这时候肯定是要优先封杀阿州，把这种苗头扼杀在襁褓之了。”他刚刚想到这里，州联会的会议相关主持人，发话问到了他：“亚历山大，你对于尔的这个提案有什么看法呢？你可是美南经发政策委员会的注席，有义务此作出评论。”亚历山大州长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当然不会公然怼尔的大义凛然陈词了。毕竟尔是站在了保护美国消费者权益、和保护美国技术服务业从业者劳动环境这个道德制高点的，直接怼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万一被媒体捅出去，别说外界人士了，是佐治亚州本州的人民，都会唾弃他这个州长的：原来你是这样黑心的州长！你自己不为消费者权益和劳动保障争取，还见不得人家年轻想干事的人为民请命！所以亚历山大选了一番早准备好的说辞：“我觉得尔的倡议是很不错的，但是如何执行落地，应该持重一点，防止产业外流、品牌流失——我看不如这样，这个议案是阿州先提出来的，请阿州先在本州试点一下，观察一下各大产业界巨头的反应。如果效果良好，我们再跟进也不迟。”“可是这样一来，尔会不会太势单力孤？如果只有一个州先这么干，恐怕会有些科技品牌宁可撤出阿州市场，也不愿意配合。”各个州长当，有跟尔学长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忍不住如此提醒。亚历山大这番话虽然道理不错，但无异于说“你一个工人先旷个工试试，看看资本家会不会开除你。要是资本家不开除你，我们再总bg”——那不是明摆了会被开除的嘛。工人要是跟资本家单挑，那是找死的呀，必须一动手团结起来，怎么能先单干试点呢？不过，亚历山大州长的威望，显然尔高不少。更多的州长选择了站在他那一边：“可是这事儿事关重大，亚历山大州长也是为我们好，我们其他各州都没有做好调研准备工作，怎么能贸然跟进？”这样一来，跟尔关系好的州长们只能闭嘴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也不能拿本州人民的业机会开玩笑不是？要是惹怒了招商引资对象，那更加得不偿失了。在局面陷入僵持的时候，尔学长却发话了。“我也赞同亚历山大州长的建议，由我们阿州先试点好了——不瞒大家说，我这个月来开州联会之前，已经在本州议会做了充分的前期调研、听证和讨论工作，我们州基本已经形成了内部统一意见。所以几天之内，你们可以看到我们的试点效果、包括各方反应。谁让我年轻呢，我为大家趟雷探路了。”这番话说得，那是漂亮至极，简直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听听！到底是30岁当州长的年轻人！是有冲劲儿、想做事！以国家利益为几任，置个人祸福于度外！“真的假的？早知道这个尔是个愣头青，没想到他头这么铁。”一些六七十岁的老州长，纷纷觉得不可思议。这是30多岁的州长为民请命的狠劲儿么？到底是还没来得及被华生顿旋转门的大染缸给污染啊。“哼！我倒要看看除了顾骜还有谁会对你服软！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亚历山大州长恶狠狠地想，同时，他内心也有一个公允而自私的声音，“不过尔的这个创意倒是不错，让他做趟地雷的，被炸死在滩头。然后过几个月我再给他收尸，联络到得州的格雷厄姆州长，以及其他几个有实力的南方大州州长，一起发难。到时候，那些大公司也得给我们几分面子。咱做摘桃子的，让尔做那个单独旷工先被资本家开除的！”亚历山大州长想得美滋滋的，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在摘取别人创意设想出来的胜利果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