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张子安闻起来以及尝起来,蛋白棒这东西没什么特别之处,闻着不香,被各种精致饮食惯坏了的现代人吃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口感可言。但是对于一条野生的灰狼来说,刨除那些新来的猫不算,正常情况下狩猎的成功率只有十分之一,经常一周才能吃饱一顿,好不容易捕到的猎物只能茹毛饮血,已经习惯了难啃的骨头和塞牙的毛发,骤然遇到这么软又这么好闻的东西,忍不住闻了又闻。它看到张子安和其他精灵们都在吃这种东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无法对抗肚子里的食欲,试着把蛋白棒叼进嘴里,几乎是囫囵咽了下去。“还有这个。”张子安知道灰狼是属骆驼的,经常一周不吃东西,又一顿吃掉一周的食量,区区一根蛋白棒肯定满足不了它的胃口,又给它扔过一袋撕开的牛肉干。灰狼根本抵抗不了牛肉干浓烈的香味,毫不犹豫地几秒把牛肉全吃完了,然后又期待地舔着嘴,盯着张子安。他又开了一盒红烧肉的罐头,连他自己都没舍得吃,打开之后自己先馋出了口水。开了盖的罐头肯定不能扔过去,否则连汤带肉都洒一地,他拿着罐头向它摇晃两下,放在自己身前半米的地,示意它过来吃。同为犬科动物,连张子安都抵挡不了的红烧肉味道,灰狼更是直勾勾地盯着罐头,几经犹豫之后,终于走过来把嘴伸进罐头里,三下两下吃光了肉,还用舌头把汤都舔干净了。对它来说,这肉的味道有些怪,跟它常吃的生肉不一样,但是又好软,入口即化的感觉。“没了。”张子安摊手,表示你再看我,我也拿不出来了。其实他倒是还有,但多少盒罐头能填满这条狼的胃口啊?简直是无底洞。成年灰狼一顿可以吃下9公斤肉,堪称大胃王。灰狼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拿食物出来的意思,只好怏怏地又转身退回几步,但这次它改成半卧在地,把受伤的那条后腿翘起来,把脑袋探进裆下,用舌头舔着伤口。雪狮子划的那一下不算太深,毕竟胳膊短,只划开了皮肉,没伤到神经和骨头。老辈子人都说唾液能消毒,小孩子受伤了给他们舔舔伤口,理由是动物受伤了舔舔伤口能好,其实这得分两种情况说。动物受伤了,也许是意外受伤,也许是被其他动物咬伤,伤口本来很脏,用舌头舔舔确实能起到正面效果,起码可以清洁伤口,但如果伤口本来不脏,再用舌头舔只能起到反效果了。至于人,舔伤口什么的,只是误信谣言,拿自来水冲冲都舔要好。张子安拿出双氧水和绷带,刚一试图起身,灰狼立即警惕地站起来,盯着他的举动。“帮你包扎一下?”他用绷带在自己胳膊缠了几圈作为示范。灰狼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算了,毕竟是一条食肉猛兽,不是鹿这种食草动物,包括伤口这种事还是太危险了,而且看样子伤口不深,已经止血了,估计算不包扎也没事。头鹿是被钢钩般的熊爪抓伤的,伤口很深,不包扎连血都止不住。说到鹿,鹿群在灰狼出现时,已经后退到安全距离,它们不认识狼这种动物,但直觉告诉它们这种动物很危险。这也可以说明,狼确实是新近刚来到这片红木森林公园的。张子安把双氧水和绷带收回包里。总这么待着不是个事,他站起来对精灵们招呼一声,准备继续出发。精灵们一直很想找到杀死那些猫的杀手,起初是想报复,后来是想一睹杀手的真面目。现在它们看到了,却似乎又没什么可做的。老茶说,不教而杀谓之虐。现在它们把这条狼揍一顿,甚至杀了它,能让它明白它是为什么要挨揍、为什么要被杀吗?当然不可能,所以这同样是虐。无法沟通又不能打杀,留下来确实没什么意思了。它们也歇够了,便打算跟着张子安离开。灰狼看着它们的动作,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示。这时,飞玛斯和灰狼的耳朵同时一动,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狼嚎。”飞玛斯盯着某个方向说道。“我怎么没听见?”话一出口,张子安也觉得是废话,他的听力远不如精灵们灵敏,没听见肯定是因为距离过远。飞玛斯能听见狼嚎,但它听不懂其的意思,毕竟狗与狼已经分道扬镳万年,足以形成两套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灰狼听了两三秒,迈开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张子安和飞玛斯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点头,意思是那边狼嚎的方向。“跟过去看看。”他挥手让精灵们都跟。灰狼由于一条后腿受了轻伤,跑不快,也走不了特别崎岖的路,所以张子安他们跟起来不算太费劲。雪狮子一直在闹着要菲娜给它擦脸。“子安,此狼怕是要跟狼群会合,追过去似乎不太安全。”老茶担心地说道,“再者,吾等想知道的事,此狼告知不了吾等,其余狼想必也告知不了吾等。”狼为什么要咬死特定的猫,又为什么咬死而不吃掉,宁肯饿着肚子,一直是他和精灵们想不明白的事情。张子安沉思片刻,突然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我是听不见狼嚎,你们能听见狼嚎的,能确定那是真狼嚎吗?”这个问题把精灵们问懵了。“不是真狼嚎,还能是假狼?”飞玛斯问道。“说不准,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一边走,他一边解释。北美这边的猎人想要猎杀郊狼,首先得找到郊狼,那怎么找呢?郊狼会用叫声远距离通讯,所以猎人们想了个办法,把其他郊狼的叫声录制下来,然后在埋伏地点播放,往往能吸引来郊狼群,他们把这种方法叫做coyotecall。如果这种方法能吸引郊狼,那会不会有人用这种方法来吸引灰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