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张子安建议过李氏夫妇打出有机蔬菜的招牌，但他们考虑之后还是拒绝了，因为目前困扰他们的是菜地太小的问题，毕竟城市里寸土寸金，他们当初盘下这家店就是看上了后面这个小院子，所以店里的蔬菜并不能完全靠菜地解决，只能以菜市场买菜为主，菜地收获为辅，不能贸然打出有机蔬菜的牌子，否则不就是欺诈吗？他们也考虑过把宠物店后面那块绿地利用起来，绿地虽然荒芜，但毕竟是属于公共设施，在里面种植蔬菜不受法律保护，哪天市政府或者区政府想起这块绿地来，打算改造的话，好不容易平整出的菜地就要被推平了。尽管如此，小雪这波广告会给小吃店带来一波新的客源，足以令受盛夏和虫灾双重不利因素影响而有些冷清的生意再次兴旺起来。嫌疑犯y心情复杂地交替打量着木屑猫砂和生机勃勃的菜地，感觉自己就像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就算你不打算种菜，木屑猫砂随便埋进地里或者扔到垃圾箱里也没关系，反正很快就降解了。”张子安拿话挤兑她“如何？如果你真的如自己声称的那样热爱环境保护和动物保护，就领养几只猫回去吧。理论上领养之前要先在店里每日签到并负责照顾这些猫一个月，但是特事特办嘛，我作主免去你的麻烦。”嫌疑犯y确实考虑过养猫，也确实是因为觉得猫砂不环保而放弃了想法，既然障碍已经不存在，而且她也不愿意被张子安挤兑住而低下高傲的头，马上答应“好，我正想养猫呢，领养再好不过。”李大娘不太放心地望向张子安，她心里犯嘀咕，让这么一个连肉都不吃的姑娘养猫，能养得活吗？张子安使眼色让她放心，他开了这么久的宠物店，基本的眼力是有的，这姑娘自己素食，但不会让猫也素食，因为有违猫的天性。“唉……要是狗也能像猫这么好运气就好了……”他感慨道，“南边有一群流浪狗，最近生存受到了很大的威胁，有人去那边套狗、药狗，然后把狗卖到狗肉馆，真惨……”嫌疑犯y正在思绪如何让猫在自己家里过得舒服一些，闻言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她脑子里阶级斗争的那根弦被拨动了。“真的啊，就在垃圾填埋场附近，我亲眼见过。如果有人能在那边建一座流浪狗收容中心就好了，哪怕只是几排坚固点儿的窝棚也好，免得它们日晒雨淋，像这样还不知道它们怎么熬过下一个冬天。”张子安连声叹息。其实，他刚才落后一步跟进后院，就是利用时间差登陆小雪的直播间，从沙雕网友们的弹幕里，总算弄明白事情的详细经过，并且了解到嫌疑犯y那屌炸天的行动力和剑走偏锋的行动方式，于是他利用她对吃狗肉者的深恶痛绝，打算把流浪狗收容中心这件令人头疼的事试着交给她来处理。嫌疑犯y果然上当了，当机立断地说道“如果是真的，那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我会找时间去一趟，亲眼察看一下！”张子安殷勤地点头，“好，那你去的时候最好能通知我一声，我可以领你过去，怕你找不到路……”他在一张纸条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她，倒并不是为了泡妹子之类的，而是在她去的时候让小白提前准备一下，别吓到她。“大家点的菜都做好了，先来吃饭吧。”李大娘洗过手之后，招呼道。几人重新落座，李大娘自作主张地给嫌疑犯y在蔬菜沙拉和水果拼盘之外又加了一份油菜拌豆腐，她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可能是相信了张子安关于脂肪肝的说法，而豆腐是素食者很重要的蛋白质来源。张子安折腾了半天，早就饿了，而嫌疑犯y还在不断追问他关于南边流浪狗的境况。这时，玻璃门被推开了，暑气从室外涌入。一位快递员模样的小哥探头而入，问道“张子安，是哪位？”“我。”张子安招手，“有快递？”一般的快递都会放到宠物店由店员代收，但如果是非常重要的快递、必须本人签收的那种，店员们不敢擅自作主，估计是知道他在小吃店里吃饭，就打发快递员过来找他。“是的，一封国际文件，请您签收一下。”快递员递过来一个硬纸的大信封，信封上的地址都是好几串英文。张子安简单浏览一下，发现寄件者是旧金山的马修·戴维斯癌症研究基金会，而收件人确实是他。他在签收单上签字，打发走了快递员，然后向李大娘借来拆信刀，拆开了信封，抽出一张精致的信函。事关个人隐私，小雪她们虽然好奇，却没有探头探脑地窥视，如果换成王乾李坤他们，早就围上来了。邻桌一位食客讲起自己与猫的故事，“以前，我不知死活地去逗路上遇见的流浪猫，然后手上被抓了一条口子。”她翻过手腕，果然在小臂内侧有一条若有似无的旧伤痕，如果不是特别留意很难看出来。“后来伤口愈合了，正好我去找工作面试，但是面试过程不算顺利，我心里觉得没戏了，在临走前，hr无意见看到了我手上的伤痕，问我是不是猫抓的，我说是啊，结果却被莫名其妙地录用了……后来我跟hr混熟了，问他为什么录用我，他说公司就喜欢招养猫的人，因为养猫者的群体画像是——单身、没孩子、资深宅、忍耐力高、因为担心自己失业会饿到猫，所以不会总是请假，起码不会因为急着回家遛狗而早退，虽然因为养猫而对薪资水平有稍高的要求，但总体而言还是公司最喜欢的社畜类型……”这位食客说完，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不过笑过之后又觉得悲从中来，希望她只是开玩笑而已。张子安看完了信函的内容，正在犹豫要不要接受邀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拿出手机翻出那款美国狗粮的照片并放大，产地似乎正是旧金山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