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杂七杂八的动物伴随着越野车东逃西蹿,张子安百忙之余偷眼看了一眼后视镜,车后虽然沙尘漫天,但那股凶猛无俦的沙浪终究无法持久,渐渐归于平息。嗯?是归于平息吗?这速度也太快了些……是男人你好歹撑过30秒啊!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太对劲。后视镜的视野终归有限,他揪住理查德的双爪,把它拎出车窗外,“飞去,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你是魔鬼吗?没看见那只秃鹫或者猎鹰都被吸下去了!”理查德抗拒万分,死活不愿意。没办法,张子安只能把它强行悠到空。理查德扑腾着翅膀紧跟越野车飞行,嘴里不停地咒骂张子安没良心。它看到越野车周围那些猫、狐狸、蜥蜴之类的死敌,感觉尿意涌,它们为了保命暂时没搭理它,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你不把后面的情况搞清楚,别回来了!”他作势要关闭车窗。理查德无奈,鹦鹉又不擅长飞行,扑腾一会儿没劲了。它好鸟不吃眼前亏,决定暂时忍让一二。它回头望去,吓得嘎了一声,差点背过气去!沙浪并不是平息了,起码不是主动平息,而是被不断扩张的深渊追了沙浪的速度,把沙浪吞噬了。金色金字塔所在的位置,也是魔鬼之海的心,由于地下矿洞塌陷,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贪婪地将周围数以亿吨的沙子吞进深渊里,连金字塔都只露出一个尖锐的塔尖,很快要被彻底埋葬。心的沙子陷落,外围的沙子涌过来补充,这像是海洋里出现一个空洞,周围的海水全被吸进去一样。理查德屁滚尿流地飞回车里,把这个情况告诉大家。张子安也感觉到,越野车行驶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把车往后拽,因为周围的沙子在向后流动,只是车在向前行驶,他之前没有发现。菲娜从车窗里探出头,凝望着沙尘笼罩的远方阴影。它心里清楚得很,此生恐怕再也无缘再见这座金字塔,它将长久地埋藏在沙漠深处,最乐观也要百年后才会被人类挖出来,甚至可能永远也不会重见天日,因为魔鬼之海注定会在这次灾难消失,变得与周围的沙海无异,算是贝都因人也很难找到。这倒也好,省得人类去打扰她的安眠,总好过被人拉到博物馆,放在展柜里被人排队参观——她当年是不愿意活着落到罗马人手里,被带去游街示众,才会z-i'sa身亡。若是死后也难逃相似的宿命,只要花钱谁想看都行,那才真是悲哀。它没有像其他精灵那样紧张不安,因为紧张也没用,难不成跳车靠四条腿跑出魔鬼之海?论长途奔袭,四条腿肯定跑不过四个轮子。相于自身的安危,它沉浸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在国王墓室前遇到的那个神秘女子,她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名字,为什么好像对它心里想的事情了如指掌?还有,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此时,不在这里。菲娜试图想出其他的解释,但结合语境,怎么看都是在跟它说:你会在其他时间和其他地点完成你的心愿。而它的心愿只有一个,是见到活着的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哪怕再见一次也好,至少可以说声再见。但这怎么可能呢?在她的金字塔里都没能见到活着的她,那还能去哪里见她?菲娜突然觉得很遗憾,也许真的应该打开石棺,看看石棺到底有没有她的木乃伊,毕竟关于她的死亡过程,它也是从电影和电视里了解的,如果电影和电视错了呢?遗憾也没用,当时的客观条件不允许开棺,而以后也没有机会开棺了。不论那个年轻女子是敌是友,说这些话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却都给心如死灰的它重新带来了希望,因为她显然不是普通人,特意冒险进入岌岌可危的金字塔来骗它?有这个必要吗?经过痛苦的分析,菲娜倾向于姑且相信她,反正又没什么损失。她以后一定还会再出现,到时候她可别想这么溜掉了。离魔鬼之海心越远,矿洞塌陷的威力也越小,毕竟古埃及人没有能力把矿洞挖得特别长,现在他们已经基本逃出了灾难的范围。张子安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路跟着野生动物不辩东西南北的乱开,他早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再加地下矿脉磁场的干扰,令罗盘也变得不可信,唯一靠谱的标志是太阳的位置。现在最重要的是辨认方向,然后脱离磁场的干扰,去预定地点与科考队会合。“嘎?”理查德的一声尖叫打断了菲娜的思索。“又怎么了?”“你们听到了没?这是什么声音?”理查德打了个哆嗦,“本大爷怎么听着像是鬼哭神嚎?”张子安侧耳听了听,但发动机的噪音太大,他什么也没听到。其他精灵似乎有所察觉,并非理查德又在哗众取宠。菲娜脸色剧变,“不好!是黑风暴!”从纳巴里的叙述,大家已了解到黑风暴的可怕,但从常理讲,这种罕见而极端的气象灾难并不容易出现,难道他们这么倒霉?“黑风暴?你确定?”张子安不无怀疑地问道,他弯腰看了看天色,天空还算晴朗,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风暴的样子。菲娜怒道:“你在质疑本宫?”“不,我哪敢……只是……”张子安还没说完,耳也听到了异响。那是排山倒海般的呼啸声,极为尖锐高亢,发源于身后,像是无数的妖魔鬼怪从魔鬼之海的深处涌出来。理查德使劲挤挤眼睛,它的夜盲症又有发作的迹象,“是本大爷的眼睛花了还是怎么回事?要下雨了?”太阳消失了,天空变成黄色,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昏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