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觉得目前自己不至于像流浪猫那么惨,不过自己开店做生意确实是风险很大,一不小心赔光了家底去桥下当流浪汉了,跟流浪猫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更惨,毕竟没有人组织流浪汉支部什么的……像他这样店面是自己的还好,如果是租店面的,十有八亏,只有房东是旱涝保收。但至少他确实很喜欢自由,这点没错。弗拉基米尔又问道:“你说的宠物诊所,是你们经常提到的那个?”“嗯,是街道北边那个,你没去过吗?”张子安向北一指。弗拉基米尔想了想,“从外面经过几次,但是没进去——那里是给家猫治病的地方,跟流浪猫无关。”张子安笑了,“你可能是有些误解……那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顺便再征集几个签名。”一人一猫向北而行,路张子安不停地拦住陌生的行人,向他们陈述自己的倡议,虽然大部分人依然因为漠不关心、嫌麻烦、担心个人信息泄漏等原因拒绝,但确实有小部分人慷慨地签名并留下手机号——除了张子安的谈话技巧迅速提高之外,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们看到倡议书有了越来越多的名字,潜意识产生了从众心理——既然这么多人都签了,我签了应该也没什么事。“我是不是越来越像个职业推销员了?”张子安轻松地向弗拉基米尔笑道,“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去卖保险。”“推销商品和推销理念很像,但完全不是一回事。”它意有所指地说道:“推销商品受到法律的限制,算推销出再多的商品也只不过是个成功的商人,而推销理念……只要有足够多的人接受你的理念,修改甚至否定法律也只是稀松平常的事。”张子安可没它那么豪迈,只要他的努力能推动小动物保护法的立法,他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条街道没多长,很快他们来到灵愈宠物诊所的门前。班族平时没时间,黄金周假期成了他们为宠物检查身体和做手术的良机。诊所门口停满了私家车,不时有人带着宠物进进出出。“进来吧。”张子安推开门,让弗拉基米尔先进去。“请取号排队,今天给宠物看病的顾客较多,请耐心等候。”龙纤低头处理着宠物病历,在护士台后面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不是来看病的,只是来看看,没必要取号了吧?”张子安说道。龙纤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意外地说道:“呀,这不是张店长嘛,来得正好,顺便把次的流浪猫领回去吧,省了我们两个女人抬了。”“好吧,看来我这苦力正好送门了……”张子安苦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宣传单么?”这里的消毒水味道很重,宠物店里的味道重多了,几乎有些呛鼻。弗拉基米尔打量着诊所里被人带来的猫猫狗狗,以及个别的其他种类宠物,还有它们的主人。主人们的脸都洋溢着爱意、关切与焦急,眼巴巴地等着护士叫号,看得出来他们很喜欢自己的宠物。“你家的狗怎么了?”“你家的猫怎么了?”“唉,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蔫了,赶紧带来看看,希望别是什么大病……”有些主人是带宠物来定期体检或者驱虫这样的常规操作,显得很轻松了,不时跟旁边的人谈论养宠物的心得,又通过宠物把话题发散得更广,聊到最后甚至互换微信号,成了萍水相逢的朋友。由于医生少,顾客多,等待时间长,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宠物沙龙。有几位顾客跟张子安认识,是从他店里买的宠物,来这里打疫苗或者定期体检,纷纷跟他打招呼。寒暄一阵之后,龙纤带张子安去后面的病房,弗拉基米尔也跟在后面。路过诊疗室时,门没有关严,它出于好,把门缝推大一些,偏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室内满是各种陌生的器具,一只半成年的英短被“大”字型绑在不锈钢手术台,一脸的生无可恋,还有一个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寒光闪烁的手术刀,淡定地打量着美短的胯下左右划……龙纤注意到弗拉基米尔的动作,“这只猫……好像不是流浪猫吧?”“不是。”张子安答道,“是宠物店里的猫,今天没什么事,正好带它出来闲逛,认认路。”龙纤笑道:“现在我基本一眼能分出流浪猫和家猫,算都是同一种类的猫,它们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流浪猫的眼神里总是充满畏缩、惊恐、敏感,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不过最近的流浪猫好像有些改变。”她领他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病房,推开门。虽然换气扇一直开着,但屋里的味道还是有些浓。靠墙放置着几排铁笼子,有的是空的,有的里面关着小动物,有猫也有狗,还有兔子、鸟等常见宠物,一见人叽叽嘎嘎喵喵汪汪地叫起来,很是热闹。其有只猫哗啦扒了一下铁笼子,吸引了弗拉基米尔的注意,它发现自己见过这只猫,是刚来宠物店的那几天夜里,它整夜在外面熟悉附近的地形,结识陌生的流浪猫,用它的理念开导它们的思想,提升它们的觉悟,在这个过程它见过这只猫,可能是在第一个晚见到的。弗拉基米尔认识了太多流浪猫,即使只统计喵喵支部的骨干猫员也差不多有百只,再加表现突出、作风优良的普通流浪猫,那真是数不胜数了。这么多流浪猫,而且都是没有名字的流浪猫,弗拉基米尔想记住它们,只能凭借它们的身体特征,给它们起个类似于绰号的名字,如胖橘猫“大橘”,短毛白猫“小白”,灰白软耳猫“软软”,缺耳黑猫“阿缺”等等,当时它见到这只流浪猫,马给它起了个合适的绰号——“癞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