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子安想出来的办法,请弗拉基米尔把附近的流浪猫叫过来,冲围观的吃瓜群众身喷尿驱赶人群,这也算是非杀伤性武器了。如果让流浪猫直接咬人、挠人是肯定不行的,本来滨海市现在暗流涌动,人们对流浪猫狗传播狂犬病的事件颇有微词,最好不要进一步激化矛盾。如果发生成群的流浪猫袭击人的事件,恐怕一场针对流浪猫的大清洗即将演。但是冲人喷尿没关系了,被喷的人也只能自叹倒霉,因为走在路有时候还会鸟屎砸在头呢。不仅是吃瓜群众,连在空盘旋准备伺机而动的海鸟都被吓跑了不少,一是因为浓重的尿臊味,二是因为猫是鸟的天敌,它们不想为了啄几口鲸肉而命丧猫口。张子安趁机高声说道:“这些猫可能是被鲸的味道吸引过来的,它们可能饿了,也想吃鲸肉。”这个解释虽然勉强,但对其他人来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很快,鲸尸的周围十米之内半个人都不剩了,风把尿臊味吹向哪边,站在哪边的人掩鼻而退,受不了这味道。张子安看看差不多了,冲弗拉基米尔使了个眼色,它吹了声口哨,群猫如来时一样迅速撤退,相继钻进草丛里消失不见,只余尿味依然萦绕不绝。来如风,去如电,行动高效,打了跑,绝不拖泥带水,这是张子安对这群流浪猫的印象,简直像在打游击战一样。稍远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啧啧称,只是群猫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没来得及把刚才的事录下来,偶尔有人录了但是离得太远很模糊。张子安走到弗拉基米尔旁边,衷心说道:“多谢,真是帮大忙了。”它微微一笑,“并不完全是帮忙,主要是借着这个机会练兵——兵可千日不战,不可一日不练,实战练兵的机会很难得,我倒应该感谢你想到这个办法。”正说着,海天交际之处出现几艘快艇,风驰电掣般向岸边驶来。张子安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快艇的艇身涂装着“国渔政”的字样,快艇的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和救生衣,应该是柯绍辉带人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这时,环海大道也响起警笛声。张子安和在场的众人回头看去,他本以为来的是警察,但其实不是,来的是消防队,前后两辆红色的消防车向这边驶来,路的其他车辆纷纷让道。他一想也对,警察处理这种事并不方便,而消防员穿着消防衣和头盔,有高压水枪和消防斧,更适合处理这种事。消防队来的速度慢了些,可能是因为渔政与消防心的沟通方面出了些问题,额外花了些时间才让消防队明白事情的紧迫性。快艇那边需要减速停船,反而是消防队后发先至,还不等消防车完全停稳,消防员从车跳下来,围着鲸尸拉起隔离带,开始维持现场秩序。“同志,请退后,这里可能有危险。”一个消防员指着远处对张子安说道。“等下!他是自己人,让他留下吧!”柯绍辉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裤子几乎全湿了,他也不等快艇停稳跳下船趟着水过来的。消防员点头,便去劝其他人离开。别看吃瓜群众们不听张子安的规劝,面对消防员和渔政人员倒是挺自觉地退后,不过消防员和渔政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部门居然会一起行动,令吃瓜群众们更加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柯绍辉紧张地盯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鲸尸,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张先生,不瞒你说,我对鲸鱼是外行,虽然这些天以来响应级的号召看了几本关于鲸鱼的书,但是……年纪大了,总是看不进去,所以还要请你多加指点,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不用客气,我也是恰好遇到这事了,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张子安说道:“谁也不知道鲸尸什么时候会爆炸,当务之急,一是疏散现场的群众,以免有大块的鲸肉崩到天再掉下来砸到人,二是想办法给鲸尸减压泄气,如果能让它排出体内的气体,它自然不会爆炸了。”柯绍辉从善如流,“好,你说怎么办怎么办!那你觉得,应该把群众疏散多远为宜?”“肯定是越远越好。”但是现场的情况不容乐观,海滩太空旷,消防员和渔政人员的人手不足,吃瓜群众们又想离近一些看热闹,更多的吃瓜群众正在陆续赶来。消防员以鲸尸为心拉起一圈半径25米左右的隔离带,这个距离在张子安看来只能算勉强。老黄和小志他们倒是挺听话,乖乖地站在他们开来的车辆附近,离鲸尸差不多有50米。“怎么给鲸尸减压呢?”柯绍辉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张子安也觉得很棘手,没有太好的办法。别说是他了,算是国外的海洋专家也没什么好办法。历年来被冲岸的巨鲸,一旦死亡并开始腐烂,当地政府往往会采取拉起隔离带任其自生自灭的办法。较激进一些的会采用炸药来爆破鲸尸,但效果往往是火浇油,炸药会引爆鲸尸体内的高压可燃气体,造成一场大爆炸。目前的情况不允许他们等下去,否则迟早有人在好心的驱使下越过隔离带,臭气熏天的鲸尸自然腐烂过程非常缓慢,会给这一区域带来严重污染。一个消防员从车取下消防斧,拎着走过来主动请缨:“我去把鲸尸劈开一条口子,给它放放气,行不行?”张子安连连摇头,“你不要命了?你知道现在鲸尸体内的气压有多大?你要劈,只能冲鲸的腹部劈,那里较柔软,容易劈,而且聚集了大量气体,但你劈开口子的同时,成吨重的内脏会高速喷涌而出,全都砸在你的身,除非你开着坦克去劈,否则可能会出生命危险。”他把想象的场景和可能发生的事描述出来,柯绍辉和消防员听了之后也觉得阵阵后怕,没想到鲸尸居然这么危险,实在不能小瞧。“等又等不了,劈又劈得不得,这可怎么办?要不请警察过来,远远给它一枪,把它打漏气?”柯绍辉焦急地说道。张子安还是觉得不妥,这个方法最大的问题是弹孔很小,即使子弹打进鲸体内,弹孔也会在脂肪的重压下迅速封闭——你弹孔再大,还能有鲸的菊花和鼻孔大?连菊花和鼻孔都被脂肪堵住了,子弹造成的弹孔能有卵用?如果这个办法可行,国外那些不禁枪的国家不至于同样对鲸尸束手无策了,拿起枪突突几下不行了?柯绍辉又提出几个办法,几位消防员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在旁边群策群力,七嘴八舌地想办法,但这些办法都被张子安逐一否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鲸尸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要不……我们用船把它拖回海里如何?它在海里爆炸,这总没问题了吧?反正鲸本来应该死在海里,尸体会被鱼虾分食一空,不用担心污染的问题。”柯绍辉急病乱投医,想了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作为渔政部门人员,他最担心鲸尸在人群附近爆炸会伤到人,会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所以他的底线是不能伤到人,至于鲸尸本身如何倒是次要问题了。消防员也持同样的立场。张子安还是否定,他指着硕大的鲸尸说道:“你觉得,凭你们这几艘快艇,能拖得动深陷沙子里的鲸尸?退一步说,算你们调来大型拖船,把它成功地拖回海里,但它体内全是气体,会一直浮在海面,咱们这里又没鲨鱼,普通的鱼虾根本咬不穿它的皮肤,它终究还是会爆炸,而若恰好有船只从它附近经过,依然有可能会伤到人。另外,它还可能会被海浪再次冲岸。”柯绍辉和消防员们顿觉气馁,连声叹息。张子安紧锁双眉,目光一扫,突然在其一艘快艇看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闪了一下。“那是什么?”他指了指闪光的东西问道。“嗯?哦,那个啊……那是从渔民那里收缴来的自制鱼叉枪,有渔民在禁渔期还用这玩意儿在海叉鱼,而且屡教不听,被我们没收了,来不及存放进仓库里赶来了。”柯绍辉解释道。张子安盯着鱼叉枪,想起被鱼叉刺身体的小须鲸,沉吟一下问道:“那鱼叉是不是也带了倒刺?”“对啊,鱼叉基本都带着倒刺。”柯绍辉怕他误会,补充道:“那家渔民不是用鱼叉来捕鲸的,否则不是收缴鱼叉而是依法行政拘留了。再说国也没人吃鲸肉,捕到鲸也卖不出去……”张子安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鱼叉的射程有多远?”他问道,“也许可以用鱼叉来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