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旧金山。!市郊一座平平无的三层办公楼,坐落着马修·戴维斯癌症研究基金会。办公楼有些年头了,外观为很土气的灰色,基金会的标志也并不醒目,经常会令初次来访者找不到。办公楼前是一座面积不大的停车场,几辆年代与款式各异的汽车停在里面,默默地承受着雨水的冲刷。“真该死!”艾迪·刘易斯推开车门,狠狠瞪了一眼阴沉的天空,还是硬着头皮走下车。他一手把公包举在头顶,一手端着纸杯咖啡,顶着凄风冷雨,匆匆走进办公楼。“嗨!艾迪,你迟到了!”接待员笑着为他递过纸巾,“糟糕的天气,对吗?擦擦吧,小心感冒。”“糟透了!路还遇到了堵车!”艾迪把咖啡杯放在前台,接过纸巾擦干脸颊和光头,又擦干眼镜的雨点,与接待员聊了几句天气。“我先去了,稍后再见!”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端起咖啡对接待员示意,径自走进了电梯,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了整领带。他是基金会的志愿者,利用休息日为基金会无偿服务,迄今为止已经为基金会工作了差不多十年。今天他稍微有些迟到,因为从旧金山的唐人街附近开车经过时,正好遇到了堵车。旧金山堵车很常见,但今天的堵车原因不同寻常——国人的舞狮队在街道边表演舞狮庆祝新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非常热闹,吸引了大量本地人和游客围观,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再加天气不好,车辆行驶慢得如同蜗牛。他早该想到的,现在是国的农历新年期间,影响力之大即使在美国也逃不掉。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国新年期间迟到,但这不怪他,谁让国新年的时间并不固定呢,他根本记不住那多变的日期。如果能固定下来多好,如说像美国一样把感恩节定在每年11月第四个星期四,这样他能记住了,并且在春节期间绕路而行。叮!电梯停在三楼,电梯门开了,他的办公室这里。“早好,艾迪!”“早好!”走廊里,他与擦肩而过的基金会同事打着招呼,这些人大部分都跟他一样,是为基金会无偿服务的志愿者,其有些人的家人死于癌症,也有些人纯粹只是想帮忙,艾迪属于后者。“对了,艾迪!”刚才与他打招呼的那位同事从身后叫住了他。“怎么?”他回头问道。“刚才路过你的办公室时,听到有电话在响。”那人一边倒退一边说。“谢了。我今天迟到了,”艾迪点头道谢,“啊,晚一起去附近的酒吧喝一杯吗?我是说,假设不下雨的话。”“好的,不见不散。”艾迪掏出钥匙,打开募捐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没人,今天只有他自己班。他看了一眼桌子的固定电话——此时并没有在响,但是电话录音的提示灯在闪烁,表明有一通或者数通电话录音待播放。他把公包和纸杯咖啡放在桌子,按下了电话答录机的按钮,然后脱下被小雨打湿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你好,马修·戴维斯癌症研究基金会募捐办公室,现在没有班,请在‘滴’的一声后留言,我们会在你方便的时候回复你。”电话答录机里传来他提前录下的声音。“你好,没人吗?我想咨询一下捐款事宜……算了,过一会儿我再打来吧。”电话那边传来一位老年女性的声音。对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挂断电话。艾迪·刘易斯的日常工作主要是负责打电话和接电话,他听过很多人的声音,甚至能够根据声音判断出声音主人一些简单信息。刚才打来电话的那位女性操着很明显的南加州口音,年纪应该在六十岁以,语气温和而得体,显然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有教养的人——大致也是基金会募捐的主要对象之一。类似的电话每天都有会有几通,并不出人意料。然而,艾迪在不经意之间扫了一眼对方的来电号码,却不由地皱起眉头——这是一通跨洋电话,电话区号并不是美国,也不是加拿大,他只记得这两个国家的区号,而对方的区号非常陌生。马修·戴维斯基金会很少收到来自国外的募捐,捐款者主要来自于北美地区,偶尔有些欧洲人。一通来自国外、却操着加州本地口音的长途电话,令他产生了一些兴趣。她还会不会再打来呢?根据经验判断,机会大概是一半对一半吧。有些人决定捐款是一时冲动,冷静之后可能后悔了,不会再打来;也有些人是随机选择捐款对象,偶尔在电话黄页找到马修·戴维斯基金会的电话,便打过来,若是无人接听,换成另一家机构,对捐款者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但这也没办法,都怪早遇到了那支舞狮队伍,导致他迟到了,如果因此而导致基金会错失一笔大额捐款,那还是非常可惜的。艾迪站在窗边,望向朦胧细雨的旧金山,喝了一口咖啡暖暖身体。他讨厌下雨,讨厌身体被雨水淋湿,跟家里养的那只品种不明的猫差不多,但这个季节的旧金山却总是下雨,经常是连续数日的阴天,又潮又冷,让人的心情都糟透了。想了想,他又把刚才那通电话录音重新播放了一遍。他的听力不错,似乎从背景隐约听到了喵喵的叫声,难道对方也喜欢养猫?怎么办?要拨回去吗?对方已经说明了,要稍后再拨回来,也许此时拨过去会令对方感到不快,或者不被信任……艾迪有些犹豫。叮铃铃!在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你好,马修·戴维斯癌症研究基金会募捐办公室……”电话答录机自动接通了电话。艾迪这才想起电话答录机还没有关,赶忙拿起了听筒。“嗨,你好,我是艾迪·刘易斯。”他说道。“你好,我是凯瑟琳·唐娜·瑞恩,你可以叫我凯茜。”电话那边传来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