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大马路上一片畅通无阻，破破烂烂的公车像是过山车似地，呼地一下上坡、刷地一下下坡。而车上的乘客也跟着呼地一下腾空、呼地一下落座，不由得怨声载道：“师傅，您能不能稍微开慢一点？我们坐的是公车，不是云霄飞车！”司机飞快地在挂挡、踩油门、按喇叭之间切换：“你们是没坐过公交车吗，这样的速度也叫快？”就在这时，旁边另一辆公交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烟尘。众人沉默……“艹，敢超我的车！”司机不开心了，骂骂咧咧地踩着油门追了上去。车子颠簸得更厉害了，乘客们都面带怒容，只有凌少枫满面春风。他趁着云洛菲在看窗外的风景，然后偷偷地抬起一只手，状似不经意地搭在云洛菲的椅背上，慢慢、慢慢地朝着她的肩膀靠近。搭在椅背上的手收紧又放松、放松又收紧，最后在距离她肩膀0.0001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抬眸，他忍不住从车窗里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他在搂着她似的，俨然热恋中卿卿我我的小情侣。想到“小情侣”三个字，凌少枫又忍不住扬起唇角。清晨的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吹起了云洛菲的长发。柔软的发梢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她身上特有的幽香，让他忍不住心神荡漾。快了，妈妈说了——等中考完，他们就可以自由发展了。真希望，中考早一点到来。凌少枫不知道的是，一直侧对着他的云洛菲，此刻也正从车窗里偷偷看着两人的身影，目光落在他几乎要挨着自己肩膀的手上，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粉色。就在这时，车子又是一个剧烈颠簸，凌少枫假装自己没坐稳，朝着云洛菲的身上倒了过去，一直蠢蠢欲动的手趁势搂上了她的肩膀：“菲菲，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咳咳。”云洛菲将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白皙的小脸更红了，肩膀上被他搂住的地方莫名有些烫。奇怪，明明是冬天，明明是穿着厚厚的羽绒衣，她怎么可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凌少枫见她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应，一路上不管车子往哪个方向急转弯，他倒的方向永远都是一样。司机终于追上了方才超越他的那一辆公交车，这才稍稍放慢了速度，车身平稳了不少。乘客们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而凌少枫则是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司机美滋滋地拿出自己的早餐——一个大肉包子吧砸吧砸地吃着。他左手操控方向盘、右手控制操纵杆，时不时还要抽空吃几口包子。原本平稳的车身又左右摇摆了起来，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在车厢里飘散，混杂着汽油味，实在令人作呕。乘客们不满地捂着鼻子：“我说，师傅能不能好好开车？一边开车一边吃早饭，很危险的！”司机砸吧着油汪汪的嘴巴，从后视镜里白了他们一眼：“放心，我开了二十几年的公交车了，我是老司机！”凌少枫也跟着朗声说道：“司机也是人、司机也要吃早饭。师傅你吃吧、多吃点、慢慢吃，我支持你！”一边说着，他一边趁着车身颠簸又往云洛菲的身上靠。乘客们齐刷刷回头看他：少年，你才是真正的老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