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可以波澜不惊,甚至,可以一潭死水;就像是一条咸鱼,躺在晒场上,鱼目深邃,似乎和宇宙的浩瀚形成了一种共鸣;但你总得偶尔翻个身,再拍点儿盐巴,换个面儿接着晒晒。人也需要静极思动,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告诉自己,哦,我还活着啊……推开车门,下了车,那个身上带着刺青的中等个男子斜着眼,盯着周泽,手指伸出来,就差指到周泽脑门儿了,嚷道:“眼瞎啊,不会开车回去继续吸你妈的乃去!”在这个社会上,往往这种人很吃香,并非是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而是因为在越是文明经济发展越好的地方,这种人,才越是可以肆无忌惮。周泽以前曾有一个来自偏远地区的同事,他曾说过,在他老家,哪怕是带头大哥在外面娱乐场所,也会带着点客气,因为他们那儿真的出那种二愣子;可能你仗着嘴上便宜骂一个人几句,等你上厕所时,他就会拿着刀冲进来,跟你玩儿一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反而,在城市里,大家就像是被驯服的羔羊,懂得了忍气吞声,懂得了屈服。只可惜,眼前的这个人,他今天找错了人,哪怕是交警在这里,这件事,也是他全责,而他所呵斥的,以及所展露的软塌塌的赘肉上的刺青,也没起到丝毫的威慑作用。周泽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脖子,而后,朝着车前盖直接砸了过去!“砰!”车身震动,响声刺耳,鲜血,当即就滴淌了出来,刺青男有些晕乎,一是被砸的,二是被这种二话不说不和你对骂也不和你茬架上来就是干的举动给弄蒙圈儿了。会咬人的狗不会叫,这个定义,也适用于混混圈子。“你…………”“砰!”又是一撞,“我…………”“砰!”三连撞,刺青男颓然倒地,血流如注,脑袋上,脸上,全是红色,自己开了燃料铺子,自己给自己先体验上了,绝对没有任何添加剂的成分。周泽走向了另一个人,那个人身体忽然一哆嗦,他也是被吓到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当兵的。但他还是本能地一拍口袋,拿出了一把刀,不算什么管制刀具,充其量算是个水果刀,对着面前的空气划拉几下子,虚张声势得太过明显。周泽手比他的刀快,甚至根本就没想着去玩儿什么空手夺白刃的把戏,直接一拳砸中他的胸口,“呕…………”男子手中的刀落了下来,整个人也弓腰在干呕。周泽一脚踹过去,“砰!”男子被踹翻在了马路上,紧接着,周泽又是一脚跟上,“砰!”结结实实,像是孩童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对着易拉罐模仿C罗踢电梯球。男子被踹飞起来,撞在了自家奥迪车上,而后滚落下来。还剩下一个,最后一个转身就要跑,他感觉这不是他以往习惯玩的那种游戏,他很慌。“砰!”安律师一巴掌抽过去,那人在原地开始旋转,而后安律师加了一脚,“砰!”那人被踹翻在地,安律师上前,又是一阵狠踹,良久,停歇,深呼吸,呼,太久不运动了,身子有点虚了啊。三个大男人模样极为凄惨的躺在了地上,周泽一句话都没说,坐回到了车里,点了根烟。当吐出第一口烟圈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他书店里很多小说里,似乎都有类似的桥段,周泽随手翻阅时,觉得挺幼稚的。但现在自己亲自经历一下,感觉,还真不赖。安律师爷坐回到了副驾驶位置上,刚刚在外面他给老张打了个电话。两个男人打完了人,一起坐在车上抽着烟,下面仨倒在地上哀嚎的声音,似乎是咖啡店里的轻音乐,烘托出了美好的氛围。前面不堵车了,但周泽这边,却把两个车道都占住了,有好事者已经报警,警察也很快赶来。老张也及时出现,先让手下呼叫了救护车,而后坐到了车里,伸手揉了揉脸,道:“该吃午饭了吧?”“噗。”安律师笑了,转身看向坐在后头的老张,“哎,我们留在这儿意思就是你该怎么流程就怎么走流程,罚款什么的我们也交,别没事儿做弄个拘留就行。老张,以权谋私,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老张揉了揉鼻尖,摇摇头,道:“这仨是网上缉捕在逃人员,涉嫌电信诈骗,先吃饭,下午我去局里给你们拿奖金。”这下,连周泽都有些诧异了,问道:“老张,你黑化没这么快吧?得给我点准备适应的时间。”盖个帽子,以权谋私,等等负面的东西,想不往这边想都难。老张有些哭笑不得,道:“千真万确,来的时候我特意调取了监控,那边也核对了,就是在逃的三个电信诈骗犯。我也没想到他们一边跑路一边还能在高架上加塞茬架,只能说,他们的脑回路,我也看不懂吧。”“不是。”安律师又道:“这种傻叉也能跑出来骗钱?那被骗的……”………………午饭是面条,刀削面,配着黄馍馍。上次做了一桌子菜,没人回来吃,许清朗现在也心安理得地偷懒,没特意打招呼回来吃午饭的话,他也就懒得做那么多菜了。再加上,许清朗也发现了,这群牲口,似乎吃嘛嘛香。大家围在一桌吃面,呲溜呲溜的声响很大,用老道的说法,这是对厨师最好的褒奖。饭毕,老张打车回警局,说晚上回来争取带着奖金和热心市民的锦旗。周泽坐在吧台后面,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莺莺在忙着收拾明天去蓉城的行礼。安律师蹲在店门口,和老道一起抽着烟。周泽觉得安律师最近这阵子和老道走得挺近的,按理说他们两个人的口味上差距很大,应该不太合得来才是。许清朗收拾好碗筷后,又拿出了几根从国外空运来的大香蕉,猴子“吱吱吱”地跟着上楼去了,不久后,楼上隐约传来了猫叫声。坐在轮椅上的黑小妞自己推着轮椅从小门儿出来,像是古代老鸨一样,对安律师面带微笑地勾了勾手指,安律师露出了痴汉一般的笑容,跟着一起往菜园子走,进门前,还特意甩了一下空荡荡的衣袖,似乎想留下自己当杨过大侠的最后一点回忆。小男孩跟着小萝莉去上钢琴班了,是王轲妻子来接的人,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些点心,上面还打着蝴蝶结,蹦蹦跳跳地上了车。车走了,留下了一只白狐,白狐悠哉悠哉地走进了店里,满满的失意。她跳到了茶几上,水汪汪的眼神就盯着周泽在看,求抱抱求哄哄。只要周泽想要,这只白狐瞬间就能变成丰腴的美人,展露出十八般技艺,让人血脉膨胀。但周泽只看着白狐的一根白色的毛发,飘荡荡地落入了莺莺刚给自己泡好的咖啡杯里,当即闭上了眼,而后,“啪!”白狐被一巴掌抽飞了出去。蜷缩在了角落里,一脸哀怨地哼哼唧唧。周泽起身,把咖啡杯端起来,走到老道身边。安律师去断肢再生去了,老道一个人蹲在门口,如果此时有一个特效师傅在场,应该会在距离老道十米远的位置,于南大街穿行的人群中,打出芳杏的身影,而后再捕捉一下老道嘴角那抹淡淡却又复杂的笑容。感知到自己老板站在了自己身边,老道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道:“老板……”“看开点。”周泽拍了拍老道的肩膀。老道点点头。周泽把咖啡递给了老道,继续安慰道,“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老道很感动,接过了咖啡,喝了一大口,只觉得自家老板今天当真是暖暖的。周泽转身,走向了菜园子。打开门,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安律师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啊!!!!就像是电视剧里要剖腹产生孩子,那个撕心裂肺。周泽没去细看安律师的情况,只是走到了墙壁那边,那里,有一圈绿色的藤蔓,当周泽靠近时,藤蔓缓缓地打开。花狐貂挂在那里,表情不再是呆滞,当它看见周泽时,眼里第一时间露出的是愤怒,而后瞬间怂了,露出了畏惧,最后还下意识地摇了摇自己的屁股。周泽扒开花狐貂的毛发,看了一眼它肚子上的封印。赢勾出品,必属精品。这只傻貂,是逃不出自己的掌心了。抓着它的耳朵,提拉了过来,距离自己的身子故意远远的,有些嫌弃。走出菜园子,莺莺把一个行李箱已经带了下来,放置好,省的老板明儿出去时手忙脚乱。“老板,都收拾好了。”周泽点点头,把花狐貂当破布一样丢了出去,“噗通”花狐貂落到了莺莺脚下,还翻了个滚儿。“臭死了,给它拾掇拾掇。”“好的,老板。”“再给它染个色,做成咖啡猫的样子,明儿坐飞机时直接办理宠物托运。”“…………”花狐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