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包得跟粽子似的王贲,王翦的眼睛在喷射着怒火。这个蠢货居然带着自己的八百亲卫,冲进数万人的军阵里面。燕军即便软弱,可他们也是军队不是一群羊。而且,眼前这些家伙似乎很强悍。前所未有的强悍,王翦甚至在他们身上看见了秦军的影子。从俘虏嘴里获知,王翦知道了这支军队的来历。做梦也没有想到,恒齿死了却留下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他们有钢铁一样的意志,也有了钢铁一样的训练。如果不是出动了重甲骑兵,王贲一定会被这些人砍死。浑身上下受创二十余处,就算是活下来也会留下一些残疾。别的不说,左手的手劲被砍断了两根,至少手指头以后不会灵活。出了帐篷,就看到远处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燕京城。燕国贫苦,不过这都城修的还算是尽心。两丈宽的护城河,城楼想碉楼林立。恒齿训练出来的那些混蛋们躲在箭垛后面,时不时会有致命的箭矢射下来,夺走秦军士卒的生命。面对秦军死战不退,这些燕人是做了决死的准备。挂在城墙上那劝降使节的头颅,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他是一名燕军校尉,如果是秦人王翦才不会派去冒这个险。没办法了,这种城池被攻破之后肯定是要屠城的。这是老规矩,抵抗的城池被攻破就要屠城。咸阳的那些蠢货们,找不出半点不是。目视所及的地方,无数被抓来的燕人战俘和劳役背着麻袋。他们被身后的强弓硬弩和兵刃驱赶着,走要走得慢一些就会被弩箭毫不留情的射杀。麻布袋子里面装满泥土,估计过不了多久,那道很深的护城河就会被填平。那时候,才是惨烈攻城战的开始。真没想到,燕国居然还有这样一群死守的家伙。意外啊!“都是你这个逆子,好端端的派人去暗杀秦王干什么。咱们到了咸阳,难道还不能获得一世富贵。咱们跟韩国和赵国不同,咱们燕国王室与秦人多年联姻,我们是亲戚。而且我们又没有抵抗,秦王会善待我们的。”燕王喜好像一个精神病患者似的喋喋不休。根本不管别人听还是没听,他其实只是想发泄。至于说的什么,他跟本就没有思考过。打死太子丹也想不到,这种没有骨气的话会出自老爹的嘴里。从燕京逃出来十五天了,十五天的时间他们已经从燕京逃到了辽东。燕京陷落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那些新军真的很能打。太子丹有些后悔,将新军交给鞠武指挥。二十万秦军现在一定将燕京围得密不透风,那些人不可能活着回来。一个都不可能!自从知道刺杀秦王失败的那一天开始,太子丹就知道燕国完了。没人能帮他,这里已经是燕国最远的小城。再跑的话,谁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是哪里。看了一眼还在嘟嘟囔囔的父亲,王子丹的心就更凉。这个人的内心已经崩溃掉,燕国没有希望了。出来时候还有数千人的队伍,现在只有一千多人。每天晚上,都有人趁着天黑自寻出路。有时候,甚至连派出去的斥候都会跑掉。那些燕王喜认为最忠诚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忠诚。而是尽可能的偷一些财物之后,在某个黑夜之中消失不见。而这些没走的人,也不见得是忠诚。他们只是没有地方去,或者……想多偷一些东西罢了。太子丹刚刚离开,燕王喜似乎立刻就清明了。一把抓过内侍头子元吉问道:“剧孟回来了么?他怎么说?”元吉没想到大王会急成这个样子,一时紧张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剧孟先生已经回来,秦将王翦说只要我们交出太子殿下的人头。同时命令燕京的那些人停止抵抗,他答应不毁宗庙并且保证大王的安全。”“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条件?”燕王喜瞪着眼睛问道。他最担心自己到了秦国,跟韩王安跟赵王迁一个下场。“王翦将军说,燕国与秦王室是亲戚。这些事情秦王肯定不会循韩王安和赵王迁的先例,毕竟还有一些亲戚之谊。”“跟王翦说,丹儿的人头不能送。我们可以多给他塞一些金银,就说丹儿死在了乱军之中。”对于太子丹,燕王喜还是看重的。这个儿子能文能武,而且做事手腕老辣。自己百年之后,他是唯一能够继承自己王位,能够将燕国带往兴旺繁荣的人。王翦虽然点名要太子丹的人头,但燕王喜还是不想放弃这个儿子。“不成的大王,王翦说了这件事情没的谈。此次出兵,大秦朝廷指明了要太子殿下的人头,王翦说没有太子殿下的人头,就算是追到天边,也要将大王和太子殿下追抓回来。而且还说,若是不交出太子殿下的人头。就……!就……!”、“就什么?”见到元吉吞吞吐吐,燕王喜不耐烦的说道。“就连大王一起砍了!”元吉看了看脸色变得越来越晦暗的燕王喜。试探着说道:“大王,此事因为太子殿下派人刺杀秦王而起。想要置身事外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事儿王翦的确做不了主。就算他能够只手遮天,也不可能堵住二十万张嘴。若是他放了太子殿下,事情传到秦国他王翦就算完了。依奴婢看,现在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只有牺牲太子殿下,才能够保大王一条性命。说不定到了咸阳,秦王能够念着亲戚一场,赏大王一个富贵。也比现在这样,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要好。这里已经是燕国最边陲的地方,再往前就是蛮荒之地。没有粮食,没有财富甚至连人烟都没有。大王继续逃亡下去,咱们更加没有希望。”“可丹儿毕竟的孤的儿子,你要孤做那亲手杀子之人?”燕王喜瞪着眼睛说道。话说到这个地步,元吉便不能再说了。凡事都有个限度,超过了限度就会起到相反的效果。“怎么样?大王怎么说?”元吉刚刚一出门,剧孟便凑了过来急切的问道。“大王说他不能做亲手杀子之人,哎……!”元吉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大王真这么说?”剧孟听了元吉的话立刻眼睛一亮。“当然,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元吉有些诧异的看着兴奋莫名的剧孟。“大王这就是同意的,你想想主上有事,咱们做奴才的是不是就要给办了?大王说他不能亲自下手,那咱们自然当为主分忧。”“你是说……!”剧孟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做了一个切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