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有能耐再跑啊!”王贺看着被堵在巷子里的两人,步步逼近,脸上浮起残酷的笑容,刻意落在小女孩身上:“这是你的女儿吧?真是细皮嫩肉呢!”“大人,小心贼子垂死挣扎!”眼见男子目光凌厉,杀意毕露,王贺的手下左右护住,低声示警道。“无妨!”王贺冷笑。就像猫与老鼠,蟊贼最大的能耐,就是跑。抓住了行迹,还怕这一大一小两个气息低弱的贼子,翻上天不成?何况好不容易抓到,这等天赐良机,也不能错过!“退下!”“是!”手下互视一眼,不敢得罪上官,唯有稍稍退开。男子目光一闪,却没有轻举妄动,开口问道:“大人对我们穷追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确实是他的疑问。韩氏在江湖上并无名声,由于行事谨慎,也未登上官府的通缉名单。他很奇怪,为什么绣衣御史会拉出偌大阵仗,来追捕他和侄女。“我要你手中的一幅古画,乖乖交上来,我就放她一条生路!”王贺指着女孩道。这当然是诓骗。以绣衣御史一贯的风格,涉事的一干人等,必然下场极惨。别说这小女孩已经懂事,即便是呱呱坠地的娃娃,都照杀不误。“古画么?”男子明白了,突然发出低沉的冷笑,手往袖子中伸去:“多谢告知,不过你休想得到了!”“就在身上?”王贺不惊反喜,狂笑一声:“太好了!给我拿下!”如果这两人真是盗墓贼,赃物常常不会随身携带,只能拷打逼问,王贺此举,正是要确定古画位置。至于毁去,他并不担心。因为霹雳老祖有言,那幅画乃是奇珍异宝,除非仙神大能出手,凡人根本不可能破坏。果然对方中计了。“菱纱!”然而算人者人算之,就在绣衣御史扑向男子的同时,他放声大喊,小女孩袖口上扬,金灿灿的洪流突然暴现。唰!那是百枚乾坤币,整齐划一的射出。如此价值,放在凡俗之中,相当于直接砸下一座金山。乾坤一掷!如此代价,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王贺甚至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那流光洞穿,穿胸戮目,千刀万剐!“大人!”“这就成了?”王贺的手下凄声惊呼,立刻回转,男子则扬起眉头,都感到十分惊讶。绣衣御史虽然作恶多端,但确实是各个领域选拔的精锐,即便乾坤一掷爆发力再强,他之前也没有必杀的把握,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没想到王贺外强中干,一击中的。“走!”既如此,他也涌起希望,一把抓住小女孩,施展御风灵诀,转瞬离去。“不可能!不可能!我已经典当了武道,为什么换来的还是十日的阳寿?”而另一边,王贺倒在血泊中,脸上弥漫的,除了对死亡的恐惧,还有满满的不解。“不对!我失去的不仅仅是武道,还有对危机的应变……”“如果是从前,我不会死在这么低劣的手段下……”下一刻,脑海中闪过典当之时,老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猛然醒悟。但后悔已是来不及了,瞳孔散开,王贺的意识,陷入彻底的黑暗。“王直使!”裴剑率领捕快赶来,却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贺死去,面色惨变。平心而论,绣衣御史发展两百年,已经由天子手中的利剑,变成了一个臃肿的分权机构。高层与奸臣勾结,蒙蔽天子,中层勒索百官,作威作福,底层更是屈打成招,无恶不作,王贺就是其中的代表。景阳身为前礼部尚书之子,都敢当街抓捕,在他手中家破人亡的不知有多少,裴剑恨不得王贺去死。但不是这里。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堂堂绣衣御史,被贼人所杀,整个渝州城都要翻天,别说是裴剑,连义父柳城守,都要大祸临头。“抓贼人!快去啊!”在裴剑声嘶力竭地大吼之际,男子带着女孩,已经来到了城西南的城隍庙中。“伯父,我们为民除害了么?”女孩颤声问道。刚刚她只知道施展乾坤一掷,打完后就被拖走,也没敢看王贺的死状。“除害了!不过细细想来,我们此举不妥啊,朝廷震怒,恐怕会殃及渝州城的百姓!”男子苦笑,眼中已经有了决意,把女孩醒目的红衣扒下,又弄乱了她的头发,做成小乞儿的模样,一字一句地道:“好好照顾自己!”“伯父!”女孩死死地抱住他,泪流满面:“爹娘已经离我而去,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不要!不要走啊!”“我不去,就有更多无辜的人会出事,何况我韩氏族人一向短命,连半百都难以活到,我即便这次侥幸逃脱,距离大限也不远了!”男子狠心推开她,握住她的双肩道:“菱纱,你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入仙山,求仙道,续寿命,答应我好么!”他这是要给女孩设立一个人生目标。“好!好!”女孩哭着点了点头,身前轻风拂过,她的伯父韩北旷已经消失无踪。“活下去!”韩菱纱在城隍庙中躲了一晚,走上渝州的街头。放眼望去,街上行人都少了许多,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笼罩着整座城市,韩菱纱都不用去城门口观察,就知道自己肯定出不去了。她回到城隍庙,发现那里被别的乞丐占了,也呆不下,偷偷哭了好久,开始游走在大街小巷。她的钱囊中有不少凡俗的金银,倒不是活不下去,但客栈是不敢入住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置,做一份正当的行业。现在城中风声鹤唳,大的地方她不敢去,一旦盘查起来总得露馅,有的行业没法干,毕竟她还小,又是女孩,没有那把苦力气,想来想去,专业对口的还是同为外九行的典当。这一日清晨。城东。遥遥望着那永安当铺的牌匾,韩菱纱咬了咬嘴唇,刚要上前,就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少年提着鸟笼,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