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神?”项燕浑身剧颤。当时祭神大典时,楚王就要让他同封刑神。事后项燕十分庆幸。因为一旦他封刑神,楚王绝对容之不下。到时候,要么项氏一族被灭满门,要么项氏一族起兵造反。不会有第三条路可走。而无论是哪种选择,对于大楚都是无法承受的重创。所幸项燕没有接受刑神,依旧是凡人,楚王要用到他,还保持着勉强的君臣关系。然而现在,少羽居然成了刑神?“他还是个孩子,如何能与神相合?”面对项燕的怒吼,项伯一个激灵,讪讪地道:“我本欲承刑神之位,助父亲下定决心,没想到……”刘季不知以何法,获得了六神殿认可,得大楚苍龙七宿之力,欲让项伯与刑神相合。没想到刑神之力根本不认可项伯,反倒投入到年仅三岁的项羽体内。但结果是一样的。有了刑神的项氏一族,不可能再被楚王所容了。“你这吃里扒外的逆子!”项燕怒发冲冠,挺剑就刺,项伯骇然避开,却见这位父亲双鬓逐渐斑白,一瞬间就像是老了十几岁,仰首悲啸:“啊啊啊啊!”项伯羞愧低头,刘季平静等待。果不其然,项燕发泄过后,挥手让亲卫散开,冷冷地看向刘季:“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做?”“此次楚军攻邯郸,必然大败,等到楚王逃回,大梁就是这昏君的葬身之地!”张良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魏齐两国的贵族。在项燕的血腥镇压下,三国的贵族死伤惨重,但以韩国张氏为首的权贵却蛰伏下来,实力保存完整。如今他们更是联合魏齐,务必一击中的。项燕沉声问道:“刺王之后,谁任楚王,秦又如何?”张良道:“我已经与秦国内的楚系势力取得联系,保昌平君回国,继任楚王!”“昌平君为楚王?”项燕一怔,眼中露出思索。仔细想想,这确实可行。昌平君本就是如今楚王的长子,只不过从出生就一直在秦国长大,未曾回过楚国,所以正常情况下,楚王是不会轮到他来坐的。可太子被曝出是昌平君之子,已经被废,剩下的公子要么懦弱无能,要么年纪太小,如此一看,倘若昌平君归楚,足以继任大位。昌平君又是秦王的妻弟,在楚军被秦大败后,向秦称臣,降为诸侯国,只要能度过此劫,日后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这是最理想的状态,秦王会否容楚国喘息,昌平君是否愿意入楚,都是大问题。“项将军不必担心,我已说服昌平君,昌平君也有遏止秦军进攻之法。”张良看出了项燕所忧,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项氏一族是要与楚王陪葬,还是置之亡地而后存,你一言可决!”“张氏有后!”一盘本是死局的棋,竟在张良手中活了,项燕深深吸了口气:“为了大楚,起事!”…………“大哥!咳咳!我不能陪你回楚了!”“不要说了!好好养病!只要回到大楚,我一定想办法用司命神位,续你性命!”咸阳相府中,昌平君握住昌文君的手,泪水盈满眼眶。昌文君是真的先天有缺,从小体弱多病,此时刚过三十岁的他,竟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什么医家圣手都无用了。唯一能救昌文君的,或许只有六神中掌管生死的司命。“封神乃虚妄,楚国祚已终,不要入楚!”昌文君面色苍白,却缓缓摇头。“可我继续留在大秦,又能如何?”昌平君沉默片刻,苦笑道。如果有的选择,他怎么会回楚国?还不是因为秦王重用李斯等人,楚系势力在朝堂一落千丈,他的宰相之位,即将不保了。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说得好听,背后都有深深的无奈啊!历史上楚国大败后,昌文君死,昌平君叛秦入楚,被项燕奉为楚王,号召各地举兵,共抗秦国。不过那时楚国大势早去,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还是被王翦所灭。按理来说,昌平君是很清楚两国实力差距的,为什么还作此选择?对楚的爱国之心吗?他这种从小在秦国长大的人,有多爱国,真的很难,究其根本,还是他在秦国的地位被边缘化了。或许在昌平君看来,嬴政过河拆桥,利用他们兄弟拿下了嫪毐和吕不韦,再扫到一边,岂能甘心?现在亦是同理。“不要入楚!”可昌文君喘息着,死死握住昌平君的手臂,却是劝道:“只要妹妹所出的公子继位,我楚系就能重得权势!”“扶苏么?”昌平君摇摇头:“大王正春秋鼎盛,等到他继位,要到什么时候?”“不!是胡亥!”昌文君已到弥留之际,再无顾虑:“我这些年一直在追查那个神秘组织天枢,它的首领,不是我们怀疑的赵姬,恐怕正是胡亥!”昌平君瞳孔收缩,猛然站起:“不可能!”昌文君呼吸急促起来,断断续续地道:“别去楚国……保胡亥上位……我楚系……还有机会……答应……”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手垂落下去。昌平君大恸,替昌文君阖上双眼,却没有听从这位胞弟最后的遗言:“恃人不如自恃,如果真是胡亥,我更要回楚国,把握机会!”…………“昌平君回楚了。”田言查看机关朱雀上的传信,淡淡地道。“他出身尊贵,更是久居高位,居然不明大局,如此不智?”即便有所预料,真正听到这个消息,大司命依旧感到诧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承正在翻看青史子的小说,头也不抬:“昌平君志大才疏,张良正是看准了这点,才会推他上楚王之位,以作傀儡。”“张良智谋了得,有他布局,陈胜吴旷冲锋陷阵,再联合项氏一族,刘季大势已成。”田言不解的却是这个方面:“公子何必放任他坐大,徒增变数?”虽然刘季的起义,会让楚国四分五裂,但如今楚的国运军力正在飞速衰败,大秦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王翦统帅三十万大军,李牧统帅十五万骑兵,两将联手,别说昏庸的楚王,即便是项燕亲至,都没有半点机会,足以一战定中原。这种情况下,刘季的崛起就成为了变数,在田言看来,实在没有理由留其性命,应该犁庭扫穴,一网打尽。顾承笑笑,放下书道:“如果有个难题摆在面前,两面为难,无论怎么选都不妥,你们会怎么做?”田言目露思索,缓缓开口:“事有两难,贵能折衷,昔日……”她刚刚起头,大司命就不假思索地道:“谁敢给公子出这种难题?拿下便是!”顾承嘴角扬起:“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