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的声音,冰冷刺骨,其自龙椅而下,逐渐在未央宫中传荡而开。然,其中的内容令人震撼。从一开始,不论是刘宏亦或者三公九卿,其都未想到辽东大乱,幽州反叛。八百里加急,皆以为凉州战事不利再添变故。……幽州叛乱又起,这令刘宏的神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汉王朝如今的惨状。随着连年讨伐叛乱,令大汉王朝财政紧张。又兼连年天灾*,此际大汉王朝的国库空虚,根本不足以支付这么庞大的开支。战争,并非简单的军事争锋。其更是一种全面性的实力大比拼,不仅是士卒,更是国力与财力的较量。刘宏心里清楚,此时此刻的大汉王朝,早已不复当年。一帝之威,令百姓俯首,世家称臣。如今的大汉王朝早已经千疮百孔,百姓思变,野心家蠢蠢欲动,更有世家谋划百载。在纷乱的时局中,真正让刘宏在意的则是民心,自从陈涉于大泽乡吼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温顺的百姓,仿佛一下子有了脊梁。“呼。”刘宏倒吸一口凉气,将心中的惊骇压下,其紧紧的盯着未央宫中文武百官,厉声,道。“诸位爱卿,今先有北宫伯玉叛乱于凉州,大军数十万而起,举兵征伐未果。然,时有渔阳郡人张纯、张举联合乌桓在幽州发动叛乱,斩杀护乌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张岩。”“贼人视我大汉朝廷如无物,这不仅是朕的耻辱,亦是尔等的耻辱。”刘宏猛的一高,怒声,道:“告诉朕,对此当若何?”巨大的咆哮声,震得文武百官耳膜生疼。这也令文武百官,看到了刘宏的态度,这种根本就是孤注一掷的狠辣。“轰。”一语出,三公九卿噤声,文武百官不言。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陷入震撼中,没有人回过神来。“陛下,臣有言。”就在一片安静之中,宗正刘焉跨步而出,其神色凝重,道。“唰。”闻言,刘宏眼中射出一抹璀璨,其嘴角一挑,大笑,道。“宗正,但言无妨。”刘宏的斥问一出,令整个未央宫为之一静,这就像天降大霜,令文武百官这些花花草草焉了。而刘焉恰到好处的开口,正好挽救了刘宏的尴尬,给了其一个台阶。“陛下,臣以为刺史、太守行贿买官,盘剥百姓,招致众叛亲离。兼,当今天下,四方多事,其在刺史权轻。”“焉以为,当以宗室,以清廉之官,重置州牧,借以镇守安定天下。”“轰隆。”刘焉此话一出口,其就像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顿时水花四溅,引起了惊天震撼。这一刻,不论是三公九卿还有帝王刘宏,都惊讶无比。他们都不是傻子,自是清楚州牧二字,代表了什么。州牧。代天子牧守一州,其于一州之内,代天子行使职权。在一州之内不论军政,皆一手而握。这是巨大的权力,对于文武百官而言,这就是最大的诱惑。一旦踏足仕途,没有人愿意平平淡淡。男儿愿为霍骠骑,这根本就是所有人的梦想。那怕是三公九卿都目露出骇然,心动不已。盖因,重置州牧,下放天子职权,这相当于一地诸侯。其位比三公,权倾天下。“臣以为宗正有理。”就在刘宏犹豫不决,百官震惊不已之际,太傅袁逢踏前一步。其声如雷,令人震耳发聩。袁逢迎着刘宏纠结的目光,其嘴角一掀,恭敬的,道:“方今天下,烽烟四起。先有太平道暴乱,中有北宫伯玉等羌胡作乱于汉阳之地,后有张举等,携乌恒之势,反叛于幽州。”“与此同时,先有皇甫嵩,卢植,朱儁之败,其后槐里侯与河东太守,一路向西,更是逢战必败。”“陛下,我大汉北军虽锐,却也损失惨重。其,讨伐一旦再一次惨败,大汉北军必将损失殆尽。”……袁逢不愧是游刃于朝堂之上的老枭,其说话分寸掌握之恰当,简直令人发指。所有的话,其都不会言尽。然,其每一句话皆意有所指。“嗯。”轻轻的点了点头,十二道旒珠因为受力而动乱,将刘宏狂变的脸色尽数遮挡。刘宏不是白痴,相反的,其心思诡谲,极其深沉。对于袁逢所言之事,刘宏早就有所认知,那怕其不了解的,亦在瞬间明悟了过来。袁逢之言,直取刘宏要害。因为任谁都清楚,一旦北军损失殆尽,大汉王朝也将成苟延残喘之势。而刘宏唯一的底牌,便是北军。放任北军战死,这等自毁长城之事,刘宏自是不愿意做。沉吟了片刻,刘宏眸子一闪,朝着底下的大臣,道。“诸位爱卿,太傅宗正之言若何,尔等有何言?”刘宏时日不多,其心中自是清楚,北军绝不可灭。北军,这是保证大汉社稷不断的唯一保证,亦是留给太子的唯一筹码。“太傅、宗正之言,实乃老成谋国。臣等附议。”……整齐的声音,就像经过了彩排,显得极有规律。刘宏眸子连闪,嘴角掀起一抹嘲讽,道。“既然如此,朕就依宗正之言,撤刺史以立州牧,代天巡狩。”“陛下圣明。”……恭维声一波接着一波,如同大海中的浪花,拍打而来。刘宏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难看,这种近乎逼宫的朝奏,令其暴怒。“阿父。”“陛下。”瞅了一眼文武百官的嘴脸,刘宏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道。“北军连战连败,朕深感军力不足。今拟旨天下,征召民间壮丁,于西园设立八校,以扩充我军实力。”“嘶。”……刘宏言毕,朝堂之中尽是一片吸气声。其刚先胜了一手,却在顷刻间被刘宏扳平。文武百官都清楚,西园八校一旦设立,这将令皇权再一次得到巩固。“诺。”张让眸子一闪,趁着百官愣神间,连忙躬身,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