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恭自然没有去理会方忝这样的小角色,只是瞥了一眼贾全,然后又是转过头,朝着赵青走了过去,脸上虽然还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只不过笑容却是灿烂了一些。走到赵青面前之后,便是对着赵青拱了拱手,笑道:“长平侯!蹇兄让我来迎长平侯,我已经在此恭候多日了!”赵青也是知道张恭的身份,虽说这十常侍的名声并不怎么好,不过眼下赵青却是要依靠十常侍的帮助,才能在这洛阳城站稳脚跟。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也是好言好语,赵青自然也是很客气,对着张恭回了个礼,客客气气地说道:“有劳张大人了!”而在旁边,听得张恭与赵青对话,那贾全算是彻底晕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要为难、陷害之人,竟然还是个有侯爵在身的贵人!贾全能够欺负欺负那些普通百姓,可对上那些贵人,却根本就是不起眼的存在,他现在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今后会是怎样一个下场!看了一眼晕在地上的贾全,张恭则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此人敢对长平侯如此无礼,请长平侯放心,自有人回来惩治他!保管结果让长平侯满意!”对于张恭的话,赵青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他自然是不会在意贾全这样的小人!如今大汉朝廷上下已经完全腐朽,根本不是一个城门守卫的问题,而是整个朝廷都已经是如此风气,惩治了一个贾全,还有李全、王全,对于朝堂的风气根本无济于事。不过赵青倒也没有拒绝张恭的好意,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随即赵青又是将目光转向了张恭,张恭算是赵青在这个年代真正意义上接触的第二个太监,不过与蹇硕却是完全不同。蹇硕虽然是太监,可身形魁梧,性情直爽,行事风格更是直接,单从外表来看,根本就不像是个太监。而眼前的张恭,却是更为符合赵青心目中对太监的定义:阴柔,残酷,非男非女,这才像是赵青以前在后世所听说的太监的形象。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之前被吓跑的百姓似乎又是慢慢围了过来,赵青却没有那个心思去当被人围观的猴子,当即便是对张恭拱手说道:“张大人,此地不是详谈之地,不如,我们……”正所谓闻弦而知雅意,赵青只是把话说了一半,张恭就立马明白赵青的意思了,笑了笑,随即对身后的一名手下吩咐了几句,便是领着赵青一行人直接进了城。至于那进城前的审查,有张恭作保,敢问有哪个敢上前拦阻?洛阳城说小不小,说大那也不大,城门口所生的这件小小的纠纷,只是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已经传遍了城内那些有心人的耳中。大将军府邸,一名身形高大,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子正端坐在一间偏厅之内,侧着脑袋听着身前一名小卒绘声绘色地述说着城门前的这件趣事。听完之后,年轻男子先是闭上眼睛顿了片刻,随即又是睁开眼睛望向了偏厅的门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初兄!”过了好一会儿,门外突然走进了一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在大将军府供职的鲍信。自从上次鲍信在赵青手上吃了大亏之后,鲍信在大将军何进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一下子就一落千丈,这一两年下来,也未得到何进的如何重用。若不是鲍信以往在洛阳城的声望不低,只怕早就被赶出了大将军府了。落得如此的下场,鲍信自然对赵青那是恨之入骨,只不过身份一落千丈的鲍信,那也是奈何不了赵青,只能是暂时咽下心中这口恶气。走进了偏厅之后,鲍信对着那年轻男子就是急匆匆喊了起来:“本初兄!你可听说了!朝中出大事了!”“嗯?”那年轻男子转过头看了一眼鲍信,露出了一抹微笑,配上他那丰俊的面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袁家的嫡系子弟袁绍袁本初,与鲍信一样,都是在大将军府供职。不过和鲍信不同的是,袁绍那可是深得何进的重用,每每有重要的议事,何进都会招袁绍前去,并且经常听从袁绍的建议。“允诚兄!究竟生了何事?竟会令得允诚兄如此失态啊?”袁绍扭过头看了一眼鲍信此刻的模样,同时随手摆了摆,打了那名小卒离开,这才一脸似笑非笑地对鲍信问道。“哎呀!本初兄!亏得你还有这闲情雅致!”看到袁绍那不紧不慢的态度,鲍信却是急着连连摆手,说道:“你难道还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可是出了大事了!”“朝堂之上?”听得鲍信的话,袁绍脸上的笑容总算是微微收敛了一些,颇为认真地看着鲍信。他也是知道鲍信与赵青的恩怨,本以为鲍信是因为赵青到了洛阳,才会如此急躁。可没想到鲍信所说的,竟是朝堂之事,这下袁绍也是不由得挺直了腰板,一脸严肃地望向了鲍信。鲍信却是急得满头大汗,听得袁绍问,鲍信立马就是点头说道:“是啊是啊!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还不知道?今日早朝,太常刘焉大人上奏天子,以天下多乱为由,请求天子重设州牧!”“重设州牧!”鲍信这话一说出口,袁绍立马就是两眼一瞪,整个人更是刷的一下站起身了。袁绍那可不是普通人,自幼接受袁家的教导,懂得自然比寻常人多很多,只是重设州牧这四个字,袁绍就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所在!当即袁绍也是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忍不住惊呼道:“刘太常这是想要作甚?难道,想要天下大乱不成?”州牧之职,乃是王莽所设,将一州军政尽归于州牧一人之手,如此长久下去,必定令得地方州牧手握重兵,这可是天下大乱的先兆啊!那刘焉乃是汉室宗亲,而且还是汉室宗亲中少有的德高望重之人,他不可能看不穿重设州牧后的隐患!可刘焉竟然还是这么做了,这做法实在是令的袁绍想不通!鲍信也是接着说道:“这还不算是令人惊讶的,最令人吃惊的是,陛下,陛下竟然当场就同意了刘太常的谏言!并且任命刘太常为益州牧,太仆黄琬为豫州牧,宗正刘虞为幽州牧!这番任命下来,已经是满朝哗然!偏偏陛下视而不见,下了旨意之后,不等众臣反对,便是直接回后宫去了!”袁绍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天子不仅同意了刘焉的建议,更是当场任命了三名州牧!这三名州牧中,就有两名是汉室宗亲,剩下一个黄琬,那也是对天子忠心耿耿,这样的任命,也是令得袁绍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天下人都说当今天子昏庸无道,可袁绍却并不这么认为,在袁绍看来,当今天子非但不昏庸,正好相反,还是个很聪明的天子!汉室积弱已久,这不是一届天子所能轻易改变的,所以当今天子上任之后,并没有轻易去改变朝堂格局,而是在当时外戚窦氏势大的时候,培养出了十常侍这样一伙宦官为心腹。在窦氏被灭,十常侍势大的时候,天子由顺势捧起了何皇后的兄长何进和十常侍对抗。如此帝王心术,岂会是那种昏庸无能的皇帝所能做得出来的?天子既然不昏庸,那自然不会看不出重设州牧的隐患,可天子还是同意了刘焉的谏言,并且如此快就任命了三名重要的州牧!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关键问题,是之前被他们所忽略的!“本初兄!你,你没事吧?”看到袁绍刷的一下站起身之后,就那么一脸阴晴不定地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坐在旁边的鲍信也是被袁绍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是上前拍了一下袁绍的肩膀,忍不住问了一句。袁绍只不过是在猜测天子的心思,并没有其他不适,听得鲍信这么一问,也是立马缓过神来,连忙是笑着摇了摇头,又是恢复了往日那风采,笑着说道:“无妨!我只是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有些惊疑而已。”听得袁绍这么一说,鲍信倒也没有怀疑什么,跟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一样啊!真不知道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决定!唉!天下,天下只怕是要大乱了!这万一又是生什么叛乱,最终还是要让大将军来收拾烂摊子了!”依附在何进手下,鲍信对何进也是极为的推崇,在鲍信看来,何进就是改变大汉衰落现状的英雄,今后若是有什么乱事,也要全靠何进来力挽狂澜了!“大将军……”听得鲍信这么一说,袁绍也是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呢喃了几句之后,袁绍突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起来:“莫非,莫非是,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