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月上树梢,乌鸦落在一根枯死的树枝上,唯一的光亮是它瞳孔中倒映着的月光。马尼拉城似乎与以往一样平静,直到有滔天的火焰在城西熊熊燃烧。“走水了,走水了!”打更的守夜人焦急地敲响铜锣,四处叫喊。城内的西班牙士兵被惊动,一个个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床边的软帽就往头上盖,也不理会软帽东倒西歪,提起火绳枪对屋外面走去。当他们看到了城西的火光时,又焦急地忙着打水去救火。特别是总督府这样的驻地重地,也分了一大队士兵前去着火处救火。急促的脚步声从总督府里面出来,渐渐远去。总督府附近一片土屋的黑暗的街巷里,露出一双双明亮的眼睛。他们的眼神中充斥着兴奋、紧张、害怕、渴望等极其复杂的情绪,手里有各种兵器,火枪、大刀、长矛。“各位,这是上天赐予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今夜我们将要赶走可恶的红毛人,不再受到他们的压迫!杀!”中年商人手里握着一把长刀,指挥着义军从黑暗的街巷里面冲出来,杀向总督府。“杀!”这支一百多人的义军队伍负责攻坚总督府,而其他义军队伍则分布在附近阻击即将发现事态不对劲折回的救火士兵。总督府名义上是府邸,实际上是西班牙殖民者在城内设立的小堡垒,平日怕被报复,防守严密,但是刚才一队西班牙士兵从中出来,恐怕难以想到他们前脚跟一走,就有人打了过来。嘭!一队义军抱着一根粗大的木柱撞击总督府的大门。沉重的木门遭受撞击,门栓发出嘎吱的断裂声。“快快!”中年商人紧张地催促道。只要破开总督府的门,将里面的殖民地军官擒获,他相信马尼拉城的西班牙军队就会不战而溃。噶擦。又是一声木栓断裂的声音,总督府的木门应声而破,缓缓被义军士兵推开!就如同计划一般顺利攻破总督府!中年商人热血澎湃,他即将要完成三十年前祖先对红毛人的反抗。不过当总督府的木门彻底推开的时候,中年商人一下子变得心如死灰,愣在那里。在总督府木门的后面,是两尊加农炮冰冷的炮口,站在加农炮后面的西班牙炮手已经点燃了导火线,并捂住了双耳。“撤退!!!”中年商人头皮发麻,对方这幅阵势,明显已经知道他们来攻,早就做好了防备!轰、轰!加农炮的轰鸣声响起,两枚实心弹击中拥挤在门口的义军士兵,顿时一片血肉模糊!实心弹巨大的动能穿过义军士兵的躯体,砸到了对面的石墙上!中年商人因为及时躲闪到一边而逃过一劫,不过加农炮造成血肉模糊的惨烈景象让围攻总督府的义军士兵心底一寒。“王掌柜,他们怎么在里面架炮,要兄弟们怎么冲的进去!”躲到了总督府石墙另一边的义军士兵朝中年商人喊话。“鬼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手段,是我们疏忽了!不过他们的火炮一轮射击以后,就需要花费时间重新装填,现在正是冲进去的时候!”中年商人王掌柜也大声喊道。“干,几个兄弟,你们不怕死的和我冲进去解决他们的火炮手!”对面的几个义军士兵见如若无法顺利解决两门架在总督府里面的火炮,围困在总督府外面的义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攻进去,于是自告奋勇地冲进去。嘭!总督府里面又响起密集的枪响,刚冲进去几个义军士兵退了回来,已经有两个人被火枪给打死,其余人则带着枪伤。“里面……里面有一队火枪兵,防守太过严密,他们似乎知道我们要来,我们没法攻克总督府了!”带伤退回来的义军士兵绝望地说道。“怎么会这样……”王掌柜只觉背后有一股凉意,总督府突然遭受袭击,没有理由会这么镇定地组织反击。“王……王掌柜,我们派去放火的人被红毛抓了,伏击他们的义军又被他们打败,他们正在向总督府回援,我们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包围!”另一个方向的义军士兵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回来向领头的王掌柜报告他们那边糟糕的形势。王掌柜听到火场那边的义军失败,心又凉了一截,勉强靠着石墙,看向他带的弟兄们,发现他们的眼神都在等待他的决定。至少要带他们离开这里!王掌柜心里暗暗想道。“兄弟们,红毛人临危不惧,一定是我们今晚的计划出了什么纰漏。但现在不是应该害怕或者沮丧的时候,我们一定适时保本。”王掌柜使劲咽下心里的惶恐,在周围人的搀扶下站稳,“我知道城东外面山林中有一个当地的土著部落,而且我认识他们的酋长,我们可以前去向他们请求庇护。我们在那里……等待九州军来救援我们。”失败的义军在王掌柜的带领下,只能向还没有重兵集结的东城突围。殖民者确实没有想到义军会往东城突围,疏于防备之下被部分义军趁着夜色逃了出去。然而相当一部分义军则被包围了起来,各个被歼灭。他们当中有些人装备了九州军偷运过来的德莱塞步枪,不过他们都没有经过训练,只会简单的射击,再加上绝大多数都不是专业的军人或者雇佣兵,临场的心理素质很差,反而被使用火绳枪的殖民士兵给杀得大败。当清晨到来,马尼拉城的义军基本上被全部zhe:n压,而且城门四处都被殖民军队控制,还留在城内的义军和华裔商人无处可逃。“陈老商人,你们华裔商人和土著昨夜聚众造反,我们怀疑你也是同谋,跟我们走一趟。”一队殖民士兵闯入了老商人家里,将年迈的他给押走。除了陈老以外,还有许多华裔商人和土著同样因为昨夜的士兵被逮捕,一时间马尼拉城内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