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黄星刚刚有这个念头,电话铃声却响了。而且恰恰是刘二妮打来的电话。黄星觉得很是巧合。接听后,刘二妮在那边说道:“星哥,我到了,你在哪儿呢,还不快出来迎接我。”黄星顿时愣了一下,追问:“你……你到哪儿了?”刘二妮道:“我来你这儿来了,当然是。我在……我在鑫梦商厦门口呢。”黄星苦笑:“我不在。我回家了。”刘二妮大惊失色:“什么,你回家了?你在……在村里?”黄星点了点头:“是的。我刚回来。你去也不跟我提前打个电话。”刘二妮道:“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吓吗。”“惊吓?”黄星确实被吓到了:“那你先去找一下二狗,让他安排一下你。我……我可能要等到下午回商厦。”刘二妮道:“下午就回来,这么急?”黄星道:“很多事等我处理。”刘二妮道:“那……那要不我现在就回去,下午再跟你一起回济南。怎么样?”黄星想了想,却似是在她的话中,听出了别的信息:“你……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要在那边住下?”刘二妮道:“怎么,不可以呀。在家里憋坏了,来大省城呆两天不行?你放心,又不让你给我出宾馆钱,我自己有钱。我只是想出来……”黄星打断刘二妮的话:“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这几天特别特别的忙,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招待你。这样,我找人先给你订个房间,等我回去咱一块吃个饭。还有……”他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你现在马上给你家刘婶打个电话,让她把你爸整回家,他又喝多了,正在我家门口……”什么?刘二妮一惊:“他又……唉这个大酒鬼!对不起呀,又给你添麻烦了,他是不是又乱认女婿了?看来我老爸大有让我非你不娶的节奏。呜,真是恼心呀。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挂断电话后,黄星叼上一支烟。谁想刘叔又凑了上来,黄星递给他一支烟。刘叔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黄黄的牙齿:“女婿呀,谁给你打的电话,听着……听着怎么象是个……女的?”黄星身子条件反射一样哆嗦了一下,但并没有纠正他。他知道,刘叔喝了酒就这样,越纠正他他越上劲。在他的潜意识当中,早已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女婿了。这滑稽的转变,让黄星甚至搞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要知道,几年前,刘家对自己的看法并不好。尤其是村里曾经有人撮合过自己和刘二妮,但由于他当时只是在做保安,前途渺茫,刘家人一直极力反对。可如今倒好,刘父一喝了酒就往家里跑,而且每次自己悄悄回来,他总会第一个出现,借着酒劲儿硬是给自己扣上了刘家女婿的称呼。刘叔见黄星不说话,紧接着问了一句:“谁打来的?是……是不是……你背着二妮,又跟别的女的……”黄星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强调道:“叔,我再跟您说一遍,我和二妮,什么关系都没有。希望您不要再……”刘叔伸手点画着黄星,斥责道:“掩道,又在我面前掩道!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知道吗?还有你……”正在这时候,刘婶像天外飞仙一样,火急火燎地朝这边奔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骂:“你个死老头子,到处丢人现眼……”黄星心想,救星终于来了。刘婶连托带拽,连骂带赶的,终于将刘叔押送回家。黄星稍微松了一口气,上了车。想一想,不由得阵阵苦笑。学校门口。那上次来时张贴的公告,已经破旧不堪,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倒是那曾刁难过自己的保安,这次认出了黄星,对他相当礼貌。打开自动大门,黄星驾驶着车子,直接驶了进去。王仁奎办公室门口。黄星直接推门而入,但实际上,里面空无一人。说来也巧,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正好就看到王仁奎倒背着手,哼着歌从东边走了过来。当他不经意一抬头,发现黄星时,不由得愣了一下,倒背着的手,也随即拿到了前面,举止神态,略显拘谨。“小……小黄啊……”王仁奎的步子明显慢了不少:“你怎么……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安排安排。你看……”黄星迎前两步,愤然地叼上一支烟,说道:“王校长,你不用安排什么。我就是路过,想回母校看看。”王仁奎神色迷离地道:“好,好好。回来就好。你呀,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名人,你对学校做的贡献,没有师生不知道的。早知道你要过来,我肯定要弄一个……弄一个热烈的欢迎仪式。不不不,这些还不够,我还要请你跟师生们合影,开个座谈会,给大家鼓鼓劲儿……”黄星强调道:“那就不必了。我只是有些疑问不解,顺便过来请王校长帮我释疑一下。”“噢?”王仁奎神色略显仓惶,忙挥了挥手:“进,进来说。”黄星跟着走进了他的办公室。王仁奎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往黄星面前一递:“这……那什么……也没烧水,先喝个矿泉水吧。咱们这边自己的水厂出的,口感还不错。”“不用。”黄星将那份合同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摊平,往王仁奎面前一推,直截了当地道:“王校长,你,要给我一个解释。”王仁奎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怎……怎么了?”“怎么了?”黄星轻皱眉头:“到现在了,你还想再装下去吗?我问你,最后面那几条,是什么意思?”王仁奎假装翻看,眼神却扑朔不定。“这……这有什么啊……没什么啊……”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但却一直含糊其辞,故作无知。黄星冷哼了一声:“王校长,我好心好意回母校做慈善,你却擅做主张,用这样一份合同,把我一辈子都给绑架住了。慈善是自愿的,靠欺诈得来的善款,你良心何安?”面对黄星直面的批判,王仁奎先是装糊涂,然后却也渐渐镇定了下来,说道:“这份合同,是我当着你的面儿签的,对不对?”黄星一怔。王仁奎紧接着说道:“而且当时校长和张老师都在场,我没有逼着你签,对吧?”这一番反客为主的辩论,让黄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那么……”王仁奎将手中的合同拍在办公桌上:“那么,你所说的欺诈,从何而来?你为学校捐款,我和全校师生,都很感动。但是,慈善要善始善终,你用这样一个态度,来质疑学校,来出尔反尔,真的让我有些失望。我希望,这只是个误会。你,在学校是正面典型,是所有同学甚至老师们心目中的偶像,榜样。但你如果这么一闹腾,全没了。什么都没了。”黄星试探地追问了一句:“你在威胁我吗?”王仁奎强调道:“我不会威胁你。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而且签合同时,好几个人在场。你是很痛快很高兴的,签的这份合同。但现在,你却无理取闹,跑过来质问我什么合同有什么欺诈……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果然不愧是副校长,其反辩能力,可见一斑。但黄星怎会被他这几句强词夺理混淆视听的话给忽悠住,他狠吸了一口烟,说道:“王校长,真相是什么,咱们达成一致的合同内容是什么,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做人,还是要有底线。说实话,你合同上这些钱我出的走,也拿的出来。但是我不希望,我的诚意,被你运用手段和文字游戏,把我像猴一样耍。明着跟你说了吧,这件事,你如果不跟我交待好,我不敢保证,自己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讨回公道。哪怕是身败名裂,我也决不会容忍别人这样阴我!”“你看,你看……”王仁奎强硬了几句后,脸上绽现出一种老谋深算的笑:“还急头巴脑的。怎么……怎么就容忍不容忍的,什么身败名裂了,有那么严重吗?让你说的,小题大做了不是?”黄星强调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再说一遍,对于母校,对于做慈善,我黄星是认真的,是带着十足的诚意的。但是如果有人连续拿着我的诚意当软肋,一再得寸进尺的话,我会将我的诚意收回。同时,我会利用一切手段,去让那种没有诚意和信用的人,遭受该有的惩罚和报应。”他站起身,拳头一直攥的紧紧的。面对这样一个阴险地算计自己的人,他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真他妈是社会的败类!王仁奎笑呵呵地走过来,很不协调地将眼睛笑成一道缝,甚至像慈父一样抚了抚黄星的肩膀,说道:“中午学校安排,吃了饭再走。旁边有一家饭馆,挺有特色。”黄星觉得他笑的很恶心,义正辞严地道:“不必了。我希望,三天内,能接到你的电话。你的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处理办法。”“那……”王仁奎道:“那有什么呀。那你……要不……可能……”他故意用支吾的方式,来淡化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以防更加激怒黄星。黄星驱车驶离。出了学校,黄星拨通了小辣椒张文雪的电话。约她中午出来吃个饭。张文雪很快从学校走了出来,一见到黄星,她马上神色有些紧张地追问了一句:“你……你见过王校长了?”黄星点了点头,指了指车子,说道:“上车说。”张文雪犹豫了一下,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