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彗星周期的一百年,和我的余命相减。在超商发现了新发售的商品。柠檬奶酱可颂。看起来清爽可口。我打开书包,将袋装的可颂放进去。接着从冰柜取出纸盒包装的奶茶,便离开超商。一出店外口袋里的手机便发出震动。提醒我完成自动结帐。一到教室我就取出平板电脑。第一堂数学课是自习,无须配合周遭的步调。我按下开始键,早早进行自习。一大早,周围学生还忙着闲聊,但我没说话对象所以没差。况且,要是不做点事分神反而会让我想个没完。午休时间,煎蛋卷从我的筷间落下。『恋人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是想表达什么?是拐着弯拒绝我?这世上,有谁无法用语言定义恋人?就算各国有文化差异,总有电影或书之类的能看到啊……不明白。我将煎蛋卷硬塞入口中,说实话食之无味。我无法停止叹息,还不时嘟囔着「可是」。我所认识的艾尔,不会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拒绝人。最后,我决定老实回答他的疑问。将字典查到的意思用自己的方式消化后和他说明。『所谓的恋人,是指感情超越朋友的对象。必须双方喜欢彼此,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和伴侣不一样吗?从朋友成为恋人会有什么变化?』看了艾尔的回信,令我产生一种不知是安心、又像轻飘飘失去意识一般,十分不可思议的感受。原来他是真的不懂。『和伴侣不一样喔。朋友之间可能只会牵手,但恋人可能会接吻……甚至是更进一步?』写这些东西弄得我满脸通红。人们究竟是如何知晓恋爱为何物呢?在艾尔提问前,我甚至没想过要翻阅字典来瞭解恋人的定义。街道理所当然地染上了恋爱的颜色。超商放的流行歌、当红的连续剧里,充满了相恋之人。事到如今我才瞭解。他和我,有着某种根本上的差异。『原来如此。所谓的恋人,虽非伴侣关系,却会对彼此做伴侣间才会做的事。总觉得这是个……相当猥亵的关系啊。』我看完差点从房间椅子跌下来。「猥、猥、猥亵!」不,老实说我也无法否定。这阵子收到他的回复总会让我惊讶不已。好像有无数件事得一一向他说明才行。「你觉得恋人的定义是什么?」凑在学校的图书馆写著作业,坐在他旁边的我随口问了问。「什么!唉?你没事问这干么……」凑罕见地眼神游移。本以为他早已是情场老手,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这个嘛,应该是指这世界上最珍惜的对象吧。」「这样啊。嗯……有道理!谢啦,凑。」夏奈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极其爽朗的笑容。「你没事问这干么啊。唉,你不会有了喜欢的人吧?」我说笑的,反正不可能。我不过是想捉弄她罢了,夏奈却羞得低下头,双颊染上了一抹蔷薇色。「蛤?」骗人的吧。我究竟什么时候被人捷足先登了。『我重新思考过,恋人到底是什么了。』我在通勤的电车上,用手机打着回信。『双方认定彼此是与他人不同的特别存在,光是想着对方就会觉得幸福。我觉得这就是所谓的恋人。』我一边长压着传送键不放。一边祈祷着,希望我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这次我可能真的被甩了。这两天,我想像过无数次这样的未来。如今我能做的只有等待。本以为他会传来是或者否之类的答复,然而信中的内容依旧超乎我的想像。『我很高兴听到你的想法。请给我点思考时间。还有,我必须向你诚实地说明一件事实。』『我对你说了谎。』看到这段文字的瞬间,心脏发出了讨厌的声响。说谎是什么意思。艾尔其实是笔名?他年纪大我很多?不过,这点小事不会改变我的心意。我深呼吸做好觉悟,接着看下去。『你和我这一生都不可能见面。其实,我住在其他星球。』七个月前,我在废墟一隅发现了死去的朋友。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有个手持武器的大人倒在他旁边。看来是同归于尽。他热心待人,身旁总是围绕着邻居小孩。耳边似乎听到他人的呢喃,提醒我这里是战场。不论是多么温柔和善的人,都会在这黯淡无光的地方孤独地迎接死亡。倒在他身旁的大人,穿着光鲜亮丽。相信是在敌军里地位显赫的人物。我不经意看到,他的通讯终端装置从胸前口袋露出来。似乎是面板受光就会充电的机种。我击点画面,萤幕便亮了起来。应该还能用。上次将完好的通讯终端装置握在手上,我都快不记得是何时了。这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我将黑色终端装置藏入怀中,尽可能庄重地为朋友哀悼。「艾尔你怎么老在看书啊。偶尔啊,也跟我去外面玩玩嘛!」好怀念他拉着我到处跑的日子。他不但为人开朗,还非常体贴。不论经验过多少次,我仍无法习惯失去。当我注意到,泪水已从眼眶落下。过去和亲人住的两人小窝,如今已没留下什么东西。为了生活,我将能卖的东西全部卖光了。线猬卡隆在桌上摇着它白色的尾巴。它平时总是和我保持一定距离,今天却难得靠近我脚边。我将卡隆放到膝上,摸了摸它温暖的背。我对自己感到绝望。对我那已成尸骨的友人。我竟然有一丝羡慕。我在这砖头家中彻夜颤抖不止。这里是沙漠中的纷争地带。谁都有可能随时死去。朋友有我为他哀悼,那我呢?我已经失去所有家人和朋友了。纵使我明天死去,也不会有人为我落泪。忽然传来了削东西的喀喀声。不知不觉卡隆从我膝上离开,在桌上咬着某个东西。是我从军人身上取走的黑色通讯终端装置。我急忙取走终端装置。忽地画面发光,显示有一则通知。『您有新讯息。』我不由自主地点下通知栏。『你的伤没事吧?今天能回家吗?』看起来是那名军人的家人,画面满满的都是担心他安危的话语。罪恶感压得我反胃。我看着那则讯息,想起了亲人。温柔、爱操心。在我小时候总是拿着书念给我听,那个再也无法见面的宝贵家人。「哎,念这本书给我听啦!」某天晚上,我拿着绘本走到亲人面前。总是颔首而笑的亲人,在那一天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本书是用其他星球的语言写的。对艾尔可能太难了。」「不管啦。我今天就是要听这本。」最后就如亲人所说,我完全听不懂故事内容。「念这本!」「唉,又是这本?」我喜欢这本书的封面,之后也无数次要求亲人念给我听。久而久之,我逐渐理解了故事里的意思。这是个救了乌龟的渔夫,被招待到海中城堡的神奇故事。「海好漂亮喔。蓝蓝的还一闪一闪发光。」「是啊。不知道地球的海是不是真的是这样的颜色。」在距离我们居住的星球「普兰特」相当遥远的地方,注3:普兰特为plant的音译。有一颗苍蓝的星球。亲人称那里为「地球」。过去抵达普兰特的地球人们,就这么集体定居在这颗星球上。所以至今地球人的文化和语言,仍有一部分留存下来。这本书也是「地球带来的文化」之一。我低着头看向手中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