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黑暗中,孟漓禾忽然一声大叫着坐起,额前被密密麻麻的汗珠浸满,整个身体也被汗水浸湿。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只手捂住左胸口,仿若被一阵钻心的痛袭击。脸上更是惨白无比,使劲睁着双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皇宫的寝宫。“皇贵妃?你怎么了?”在门外值夜的小宫女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将烛火的灯芯挑亮,忐忑的站在床边看着孟漓禾。孟漓禾的心依然在狂跳不止。她方才看见宇文澈胸口中箭,倒在血泊之中。那么清晰,原来只是在做梦吗?还好,只是个梦。孟漓禾长出一口气,看向小宫女道:“本宫没事,去拿盆水来。”“是。”小宫女很快端着温水回来,将毛巾打湿,递了过去。身上的汗渍实在太多,这样也没办法继续睡,孟漓禾干脆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只是,擦洗之后,却变得完全没有睡意。只要一闭上眼睛,宇文澈那身上负箭的模样便出现在自己眼前,让她又是一阵不安。怎么会好端端的做这样的梦?她并非迷信之人,可是,这一次,却真的开始担心起来。甚至一直到天亮,都没有闭眼。所以,也早早便起来。想了想,还是将胥叫了出来,一张口便问道:“胥,最近有收到夜的书信吗?”胥顿时一愣,这皇贵妃怎么会知道他们二人有通信的?一时有点下意识的窘迫,摸摸头道:“我们也不是常常通信啦。”“哦。”孟漓禾没注意胥的神色变化,只是随意的点点头。胥一愣,等等!皇贵妃莫不是有什么事?眼看她要转身离开,赶紧说道:“皇贵妃,其实……其实属下前天刚收到过一封。”孟漓禾一顿,诧异的看向他,瞬间明白了个大概。若是往日,她大概还会逗上一番。不过此刻,她并没有这样的心情。所以,只是问道:“信上说了什么?可有提及战场的事?”胥点点头:“提了一些,说是藩外的兵马会前去支援,还说说不定很快胜利回朝呢!”“是吗?”孟漓禾闻言放松了一些,但还是问道,“所以,皇上是有意发动一场大的战争,直接结束这场战争了吗?”胥摇摇头:“这个属下不知。”孟漓禾了然。也是,具体的战斗计划肯定不能在这种书信里提及,毕竟,谁能保证书信不被截获?只是,她却还是觉得,既然两国征战如此之久,宇文澈忽然增加外援,一定是在将这场战争变被动为主动。要么,拿下对方的江山,要么,让对方不敢觊觎自己的江山。只是,这样的话,绝对比单纯的守要危险很多。孟漓禾越想越不放心,加上昨晚上那个梦更是缠着她,让她一阵心慌。因此,吩咐道:“胥,你这几日多留意奉王那边的行动,以及朝廷的调兵情况,暗卫你随便驱使。”“是!”胥眼前一亮,乐开了花。哇,欧阳振不在,诗韵待孕,他成老大了耶,简直棒!那这件事必须办的漂漂亮亮,虽然不知道皇贵妃为什么又盯上了奉王,但主子的话就是圣旨,他不仅要遵从,还要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当真非常有觉悟。而事实上,孟漓禾这样做的目的并非监视宇文峯的行动,而是担心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宇文峯会对自己隐瞒。毕竟,她现在情况特殊。虽然非常理解,但让她这种性格被有事蒙在鼓里,也绝对是做不到。只希望,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比谁都不希望出任何事。然而,并未出几天,胥却当真带来了消息。那就是,宇文峯不仅调了当初捉拿宇文畴的那些兵马,并且,还再次调用了逍遥阁的人!孟漓禾顿时再也坐不住,直接奔宇文峯所在的宫殿而去。“请皇贵妃稍等片刻,奉王正在议事。”前去通报的太监回禀,将孟漓禾引到旁边的殿中。孟漓禾点点头,神情却更加凝重。她鲜少来找宇文峯,如果不是有要紧事,绝不对让自己来偏殿等候。心里更加开始“砰砰”乱跳起来。还好,并没有过很久,宇文峯便随后到达。一进来,便是笑着说道:“臣弟参见皇嫂,让皇嫂久等了。”孟漓禾赶紧站起身:“奉王,你虽然是王爷,但如今在监国,何况都是一家人,不用每次行这么大的礼了。”宇文峯笑笑,并没有说话,只是将礼收回。孟漓禾不由带着一丝探究朝宇文峯看去,只见他脸上焦虑之色尚残余,虽然依然带着微笑,却怎么都有些勉强的意味。而她今日过来,目的明确,所以并不打算绕弯子,而是直接道:“奉王,前线军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宇文峯顿时一愣,一抹慌张之色从眼中一闪即逝,接着带着试探的问道:“皇嫂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吗?”孟漓禾很诚实的摇摇头:“没有。”宇文峯这才松了一口气:“皇嫂切莫胡思乱想,还是专心安胎等着皇兄回来吧。”他这样明显不正面的回答,更是让孟漓禾心头一紧:“奉王,可是你皇兄出了什么事?”宇文峯一个头两个大。这女人果然不能太聪明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怎么就猜到了呢?不想骗她,但如今的情况,却不能刺激她。心里不由一阵纠结,这让他如何是好?他可以代理监国,但是这种事,他做不来啊!眼见宇文峯不说话,孟漓禾更加着急了起来:“我说过,你有什么事直接对我讲,我不是那弱不禁风的女子,我承受的住。倘若为了不影响我来隐瞒我,反而让我思虑过多,从而成疾。”宇文峯面色纠结,想了很久才回道:“皇兄受了重伤。”孟漓禾的心猛的一揪,那晚上做的噩梦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一只手要扶着旁边的桌子才能站稳,但是,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伤到了哪里?有多严重?”宇文峯叹了一口气:“左胸下方一点,应该不伤及性命,但截至到来报时,还未清醒。”孟漓禾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当真是左胸!这果然是爱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可是,军中都是随行的太医,纵然医术应当不错,但也不会神到哪里去。早知如此,还不如让神医当初跟随。想到此,几乎都有些坐不住。然而,想到胥方才的调查,还是问道:“那战争如何?”宇文峯眉头紧锁:“皇兄的大军遭到了伏击,损失惨重,皇兄又身受重伤,所以一时无法对抗,现在辰风国正在大力攻城,形势十分危急。”孟漓禾几乎担心到了极点。本就为医术担忧,如果再攻破城池,导致宇文澈颠沛流离的话,那宇文澈的性命岂不是难保了么?“那援军……”“方才已经派下去了,即刻出发!”宇文峯直接说道。孟漓禾略微送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却依然悬在那里。因为,那批人马有多少,孟漓禾是知道的。即使加上逍遥阁的人们,对于与辰风国的战争来说,也着实算不了什么。当然,一定程度上一定可以起到增援的效果,但,也不会对辰风国有什么威胁,最多是争取更多的时间休整等。“皇嫂你如今身子重要,切莫多想,我定会尽全力增援皇兄的。”眼见孟漓禾眉头皱成一团,宇文峯赶紧劝道。孟漓禾点点头,她对于宇文峯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远在京城,宇文峯怕也是无可奈何。纵然他可以尽量派遣更多的人马过去,但这里是京城,亦需要大量人马相守。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什么意外。自古都是无论怎么打仗,京城也不能不留人马相守的。想到此,孟漓禾眼珠一转,紧握的双手也慢慢松开,努力露出一抹平和的微笑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能不能提个请求。”宇文峯立即说道:“皇嫂有命令尽管吩咐。”孟漓禾摇摇头:“不是什么命令,我是想亲自去城外的伽尘寺,为皇上烧香祈福。”宇文峯闻言不由松了口气,毕竟,他最怕的是孟漓禾提出自己也去边境,那真的是打死他也不会放人的,因为将来他那个二哥一定会打死自己。所以,如今听到除了这件事的任何一件事,他都觉得轻松许多。因此,想了想道:“那好,皇嫂想哪天去,我多派些人马护送。”然而,孟漓禾却摇了摇头:“不用多派人马,最好不要声张,我要秘密前去。。”宇文峯顿时一愣:“这是为何?”“沥王本人还未抓住,若是被他知道我出宫,反而危险。”孟漓禾解释道。宇文峯恍然大悟,不过其实他多派人马就是为了她的安全起见,但如今想来,的确是隐秘过去会更好。“我带着那些暗卫就够了,只要你给我出城的令牌。”孟漓禾又说道。宇文峯赶紧道:“那没有问题!”孟漓禾笑了笑:“多谢五弟,我明日就出发,现在就告辞去准备了。”宇文峯刚想说怎么这么急,却见孟漓禾已经焦急的走出,也只好作罢。也是,二哥重伤,她心急倒也可以理解。只不过,他却没看到,走出去的孟漓禾眸光中闪着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