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大怒：“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明白吗？你告诉我，那房是不是你故意设圈套来赚本官，又从拿了多少钱？”“什么房子，什么圈套，我怎么不听不明白啊周大人。”“还装蒜？”周楠抓住他的领口，咬牙切齿大概将那事说了一遍。听完，冯川连叫：“周大人，天大冤枉啊，我是真不知道这其有此关节。若真骗你，叫我天打五雷劈，断子绝孙。”周楠见他发毒誓，问：“你真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也是见那院子便宜这才引你去看，谁曾想竟然变成这样。大人啊大人，算黑了你我又能得几两，坏了名声，以后也干不了房牙子，那不是自断活路吗。”见成功说服周楠，冯川道：“大人，说句实在话。那院子真是不错，这点你不否认吧？”周楠：“是不错，本官挺喜欢的。”“那不结了。”冯川安慰说：“这朝廷的事情朝令夕改，一时一变。拿清丈京畿皇产这事来说，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又多是有背膊的，那有那么容易清退入宫。周大人你急，别的王公贵胄更急，人家也会想办法的，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依小人看来，这事再过得一阵子说不好偃旗息鼓了。”“周大人啊，你那院子按照咱们京城的物价，怎么也值两千五百到三千两雪花银。你老现在一千多买了，如果这事这么过去，岂不是平白赚一千多两。”“生意这种事情，要想大赚，得下赌。这可是一千多两的利，算有风险也值了。”周楠被他到歪歪理气得笑出声来：“如此说来，本官倒是要感谢你了？”冯川点点头，正色道：“应该的，周大人一片心意，小人却之不恭。”周楠气往冲，捏着拳头正要打下去。突然，胡同那边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人。一个脆声声的声音从矮个子口发出：“姓冯的，听说你刚才寻了个生意，怎么，还把人拉到胡同里来说。有财路，大家一起发呀！”周楠转头看去，却见高个子那人大约四十来岁，大鼻子厚嘴唇，一脸朴素，做老家人打扮。至于矮个那人身穿着一袭道袍，他大约十三四岁年纪，五官娟秀，唇红齿白，身材苗条，胸部微微突起，显然这小伙子将胸大肌练得不错，真翩翩佳公子也。他手拿着一把折扇，得意洋洋地扇着。冯川见到这个少年公子，顿时面色大变：“九公子，这是我一个老朋友，有些旧事要说。他又不是来大理寺办事的，且没什么钱，你误会了。”“误会，咯咯，本公子目光如炬，可从来没看错过人和事。”公子将折扇哗一声收起，在冯川头敲了一记：“好个贱东西，若这位大人没事，干嘛要立在大理寺半天却不进去？你说他没钱，怎么鬼鬼祟祟把他拖到巷子里来说事？分明是怕被本公子抢了生意。”“不知道这大理寺的生发先得本公子挑过的规矩吗，仔细打死你这**柴儿，扔城外野地里喂狗。”九公子张开樱桃小口是一通乱骂，声音很好听。冯川连声叫屈：“九公子，我的爷，爷爷，你真错怪我了，小人冤到家了！”周楠恍然大悟，自己今天是碰欺行霸市人儿了。明朝任何行业都有一个所谓的“行会”，会有几个领头的人。如安东县在淮河走船的人都以梅员外为首，行业内出了事情，大家都会找他调解。走船如此，其他诸如纺织、榨油、干杂都有这么一个头儿。一般来说，这个行会头子在地方都有一定的势力，也蓄养打手，带有黑瑟会性质。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大明朝的高院，每天都有人过来走门子，这里面的生意有大有小。小的是托有门路的人去探监，送些东西给犯人，也是几两银子的业务；大的则不封顶，如改判和消罪，甚至救重刑犯出狱，那银子使起来海了去。如，你要将一个犯了杀人罪死刑犯该为斩监候，也是无期徒刑，按照现在的行市，至少需要三千两，做掮客的稍微动点心思，有几百抽头，抵得普通人两三辈子的收入。正因为这其的利益实在太大，吃这碗饭的人也多，且都有门路。这少年能够霸占这个灰色市场，显然是有不小背景的。周楠又看了他一眼，心顿时明了。暗道：这小子生得还真是俊俏，粉嘟嘟婴儿肥，我见尤怜，不会是朝哪位大人的书童或者相公吧？看到周楠将目光直接勾勾落到自己身，那四公子眉开眼笑：“我美吗？”“啊……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用美来赞扬一个男子的颜值，好象不妥当吧？不过，gay的心思咱也弄不清楚，反正怎么夸女孩子怎么来吧。周楠：“公子貌若天仙，也别说大雁见了你要落下来，鱼要沉底，这个喻实在太俗气，和你的绝世容颜不相称。依我看来，公子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女人见了要怀胎。”九公子咯咯大笑：“这个喻倒是新鲜，你也不要乱看了，没错，我是一个女子。”“啊！”周楠彻底震精了。趁他发呆，冯川急忙挣脱，“咻”一声跑得没有了影子。“你在看什么？”女子面露愠色：“看脸可以，看其他地方不行。”周楠愕然。女子：“我只要脸美美的，然后你被我的美貌心生感叹行。乱盯乱看，那是心怀鬼胎，是大大地不敬。”这还是明朝的女子吗，简直是他玛德后现代非主流，还是得了神经病的那种，周楠的额头不觉渗出一层细汗。“好了，闲话少说，要片儿吗？”“我……还是算了吧……”那女子柳眉倒竖，怒道：“你什么意思，看不大小姐我的门路？难不成我还不冯川那条丧狗？废话少说，本小姐出马可从来没有空手而归的先例。你带了多少钱，想办什么事，说，我都帮你办了。”“我没钱？”“还装，看你身这件衣裳值得十两，会是没钱的人，白七，搜他的身。”女子戟指周楠。周楠大叫：“干什么，要抢人吗”这个时候，那个叫白七的人已经一把捏住他的手，简直跟铁钳似的，叫人无法挣扎。搞不好今天要被人黑了，周楠心大急，喝道：“那啥九公子，我是八品官员，你袭击朝廷命官，想要造反吗/”九公子冷笑：“得了吧，一个八品官，当谁没见过似的。京城里什么都不多，惟独不缺官儿。抢你，我还真是不屑。休要瞒哄人，你定然是有事来大理寺找门路的，这活儿本公子接了，说，什么事？”周楠怒道：“为御史沈阳、户部郎张大化清理畿内庄田事，本大老爷正好接到这个差使，要向内阁的阁老们陈情，你这小丫头办得下来吗？你只要让我见了任一一位阁老，多少钱我都出。”九公子脸色一凝，正色问：“你要见阁老，谁都行？”“对，任何一个都可以，当然，严阁老和小阁老我是不见的。”周楠见成功让九公子哑口无言，哈哈大笑：“没办法了吧，做不到吧？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放开本大人，再好生赔礼，大老爷我不会同你这个小姑娘置气。”九公子大怒：“我若是让你见着了又怎么样？”白气大惊：“九公子，不可！”九公子将一张名刺别到周楠腰带：“拿去，拿了这个片子给门房报我的名字，自然让你见着人。”周楠：“见谁？”九公子咬牙：“内阁次辅徐阁老，牛吧？”白七：“九公子……”九公子：“你住口，这么定了。”然后又伸出手在周楠怀一阵乱掏，掏出几锭碎银子和一枚大约二两重的金锭。不觉大失所望：“才这么点？”周楠叫道：“你干什么，抢人也不是这么抢的，你说能见到徐阶，能见着，你什么人呀？”九公子说：“你自去徐阁老府求见，跟门房说是你是阿九叫来的，自然会带你去见阁老。也罢，这点钱当做定金。按照地方官员的规矩，见一次内阁辅臣，怎么也得二百两门路，你欠的事后我会来拿，别想逃。爱信不信，反正这笔生意我接下来了，你去不去都是这个价。”说罢，她带着白七扬长而去。看到她不羁潇洒的背影，周楠感觉到手腕有隐痛袭来。低头看去，竟被白七捏得淤青了。忍不住骂娘：“土匪，流氓，女阿飞！”他从腰带抽出那张片子，一看，霍然正是内阁次辅徐阶子升的名刺。所谓名刺，是古人的名片。面写着主人家的姓名、身份。内阁相爷的名片，显然没人敢冒充，那个阿九是徐阶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