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凯蒂酒店,方若华等人都见过乔亚与人起冲突。和警方通过电话,方若华也没等警察上门询问,自己先去了市局。她到的时间不太巧。一大群记者围着市局的大门,长枪短炮无数,蜂拥而上,使劲向里面挤。“请问,高中女学生乔亚是不是失足少女?凶手找到了没有?”“乔亚的父母是不是逼迫未成年女儿卖、淫?”“……”方若华什么都没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预料到。外人看见,恐怕只是感叹两句,围着看看热闹,又有谁能明白受害者被二次伤害之后的恐惧。好几个警察板着脸把记者们都挡在门外。方若华叹了口气,忍不住想,无论是何等有能力的人,在某些时候,终究还是会无能为力。生活便是如此,没有人能掌控一切。其实媒体关注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警方因此会特别重视,加快破案的速度。乔亚的母亲一大早从村里赶了来,就呆呆地坐在市局大楼外,有两个女警察陪着,跟她说话。方若华打量了一眼。乔亚今年十六,她妈妈看起来却如七十老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并不吵闹,只是喃喃自语:“我女儿好乖的,她有出息了,成绩好,老师们都喜欢她,同学们也喜欢她。”“小亚是好孩子,像她姐姐,长得漂亮,特别聪明,她们都乖。”小温出来接方若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得也是万分不忍心。已经有几个女警给她买了点吃的,盒饭快餐,一看就是从比较不错的大饭店订的,食材丰富。只是这位可怜的母亲又哪里能吃得下去。此时此刻,便是山珍海味喂到嘴边,她硬吞也根本吞不下的。方若华伫立片刻,不忍心再看下去,叹了口气,跟小温进办公室,做了笔录。小温看了看笔录,摇头:“没多大用。”当时和乔亚起冲突的那些女学生,都是一中高二十六班的。十六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被家里父母靠钱财权势硬塞进来,还有一部分是找到门路入学的艺术类特长生,一中管得再严,他们说不上学就不上学,学校的老师们也并不怎么在意。“那几个我们都调查过,全都有不在场证明,事件发生时,她们一伙人正和六中的几个学生打架,被值班民警发现,带去派出所教训了一顿。”小温叹息道,“除了她们几个以外,经常欺负乔亚的人还有不少,其中一个便是她隔壁宿舍的刘梦露,案发当天,有人看到刘梦露伙同几个学生,和乔亚起过争执……虽然,这种争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着,小温冷笑,朝着对面询问室抬了抬头。方若华看过去,刘梦露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抠墙壁,她身边一男一女,打扮时髦,光鲜亮丽,显然是她爸妈,还有一个西装笔挺,大概是律师。“我们家梦露和那什么乔亚不熟,梦露是好孩子,可不会和那种人接触。”刘梦露笑眯眯地吹了吹自己的头发帘:“你们警察也是无聊,就乔亚那样的,自杀都自杀过好几次,根本没想活着,谁知道她是不是自己去找死的,你们管这种人的死活干什么,一年到头没解决的悬案一大堆,要分得清轻重才好,别浪费纳税人的钱。”给她录笔录的小女警年纪不大,显然还没有她前辈们老练,闻言怒道:“放心,我们清楚得很,就你这样的,出了我们市局大门,死在街头保证没人理会。”她身边的搭档皱眉踢了她一脚:“胡说什么。”刘梦露还没说话,她父母登时炸了:“你怎么说话呢,这像个警察该说的话吗?你叫什么?我要投诉你!”小女警猛地站起身,向前一步:“我叫齐芮,名字记好,别投诉错了人!”身边几个警察连忙连推带搡地把人推走,也劝刘梦露和她父母。“……我们有证人证实,案发当天,刘梦露同学曾与乔亚同学在校门外起了冲突,请问你们当时在说什么?”刘梦露愣了下,似乎有点恍惚,随即咬牙切齿道:“你们问我这些做什么?难道怀疑我杀了乔亚?她都成那么一副模样了,我就是跟她有仇有怨,也恨不得她长长久久地活着受罪,她死了,到比活着好!”“……十二号晚上,你在哪里?”警察们叹了口气,由着她发泄完,才问道。刘梦露犹豫了下,低下头轻声道:“周五晚上放假,我和朋友去逛街买东西,不行吗?”说着她不理会警察们继续追问,一头扎她妈妈怀里,“妈,我头疼。”当妈的登时心疼的要命,抱住女儿,冲警察怒道,“我女儿还未成年,她马上要读高三,学习多重要,哪里有时间听你们问东问西,我们要回家。”方若华蹙了蹙眉,实在懒得看这种戏码,还不够腻歪人,伸手按了按眉心:“就没有什么线索?”小温苦笑:“我们怀疑可能是遭遇了意外,乔亚,她出事的地段你也知道,是咱们市区最乱的地方,高危人群的聚集地,遇见意外,并不奇怪。”方若华不是警察,小温也并不能与她说太多。只是从市局出来,一路回家,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总忍不住去想乔亚那个女孩。根本连认识都不算认识。回到家,方若华翻了翻,把那天收到的点心盒子找到,点心已经没了,她只吃了两块,大部分进了她妈妈的肚子。真的很好吃,特别香。方若华起来灌了一瓶啤酒,这才躺下睡了。接下来两天,她都很关注,许默不在,小温也半遮半掩地给她透露些,没必要保密的消息。进展不大,主要是出事的地段非常复杂,外来流动人口多,找不到目击者,调查很困难。小温也很着急:“我们已经发动线人找线索了,我就不信,好好一个大活人莫名死了,以现在的技术水平,还能破不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