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威武!”“终于要让那个不要脸的男主狗带了!”“……”方若华:“……咳咳咳咳。”大殿内本来静悄悄的,所有长老都没有说话,气氛肃穆,可让这满屏的幸灾乐祸一搅合……算了!族长一声令下,城内专门负责处置这等事宜的战司人员,就悉数出动。彼岸城很和平,很多年都没有纷争,但是,作为一个在神魔斗争永不止息的世界存在多年的势力,它并不缺少雷霆手段。这一次的灾难,除了圣子韩宇在里面起的作用之外,本质上是天灾,并非人力所及。接下来长达半年的时间,族长始终没有放弃追查韩宇的行踪,派出去的人也数不胜数,但是对方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似的。族长终于有些绝望。连方若华都很失望,只能让大家继续注意韩宇的下落,也关注人间的信息。又是太阳升起。方若华立在树冠上把自己的力量灌给脚下这棵承载着彼岸城一切的神树。族长缓缓走到她眼前,显得苍老憔悴,轻轻抚摸渐渐恢复些许绿意的树叶,轻声道:“若华,其实我没想过韩宇真的会抛弃我们,抛弃他的责任,抛弃他的族人,我以为他只是一时糊涂……哎。”方若华笑了笑,多日来和神树接触,忍耐自身的伤痛,她的身上也仿佛染上了某些特别的特制,宽容而平和:“我们不需要他。”沉默片刻,方若华叹息:“我们彼岸城是天后娘娘遗留世间的明珠,所有族人都是天后娘娘的儿女,我们不舍弃任何一个族人,但是背弃彼岸城的,我们就再也不会相信他,从今往后,只当他不存在。”族长轻轻点头:“好,当他不存在。”虽然说当那人不存在,可是对方如果打着彼岸城的旗号杀人放火,那绝对不行!方若华特意强调了好几遍,在外行走,一有韩宇的消息,事无巨细,立即上报,还有,务必多做功德,保护好彼岸城的名声。“天后娘娘最是慈悲为怀,我们彼岸城不在世间行走也就罢了,若是出外,不能堕了娘娘的名声。”战司的人个顶个也是极为崇拜自家圣女,自是把圣女的话牢牢记在心间。三年后。方若华额头上冷汗涔涔,一身厚厚的雪白色长袍湿漉漉地黏在背上,浑身直冒冷汗。“呜呜。”一只白色的大猫凑过来,两只前爪搭在她肩膀上,粉嫩的舌头出来一个劲儿地舔她的脸,小声哼哼着安抚,方若华一时间到真觉得身上稍微轻快了些许。侍女邢双连忙上前为她披上大氅,脸上带着几分忧心忡忡:“三天前甲队的高云昌从青州那边传过信来,说是找到韩宇的下落,他在江西不知何故杀了青玄观的左道长,还要灭人家满门,幸好甲队的人赶到及时,和他交上了手,但咱们自家人也有十几个受了重伤。”邢双脸色煞白,刚一听到消息,他们简直不敢相信,那可是……圣子!便是当初族长把圣子除名,但在族人们心里,依旧惦念韩宇。彼岸城的族人世世代代都居住一处,彼此都是亲人,即便亲人做了很多错事,可谁又能做到一把把自己的亲人给打死,不知多少人盼着韩宇能回心转意,没成想数年过去,这位圣子连自己人都要伤害!邢双又是生气,又是担忧,口上却道:“圣女安心,韩宇恐怕是还不知道圣女的身体状况,他要是知道圣女如此辛苦,无论如何也会把山河珠送回来。”方若华点点头,抱着怀里的大猫倒在软轿里,轻声道:“……尽力阻拦韩宇造下杀孽,能救人便多救人,天后娘娘慈悲。”“天后娘娘慈悲!”“有雪山派的消息吗?”邢双摇头:“到是偶有传说,但雪山派避世隐居,传闻在昆仑山上,但我们打听许久,连山周围的村子都打听过,问有没有人送各项吃食进山,实在没有消息,不过昆仑山终年被积雪覆盖,又是万山之祖,便是有某个门派隐于其间,我们可能也查不到。”她也不问圣女为何要寻雪山派,圣女侍奉神树,不知有何伟力,要做什么,他们听命便是。方若华叹了口气,也只能认了:“还是没有岳晓秋的消息?”“玄字的算师专门测算过,但当初韩宇为岳晓秋施术遮挡,谁也算不出什么,但韩宇一直认为岳晓秋已死,而且是死在那日泰山大会之上。”方若华:“……罢了。”“青玄观是什么鬼,连出现都没出现过!我的三妹,不会是编剧临时加剧情,就是要让男主杀人吧。”方若华苦笑,谁知道!这阵子水友们和她一起,靠着原文还有《夜刀》正文里三言两语的描述,猜出来十多个名门正派,都暗地里派人盯着。还真防止了两个小门派被韩宇灭门,但是,血债依旧。幸亏韩宇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到底顾念亲情,见到彼岸城的人便自行退避,否则怕是更要血流成河。只能说这本《彼岸绝恋》现世时,正好是那些邪佞男主当道的时代,似乎不是杀伐果断,杀人不眨眼,独独为女主一人去掉身上的棱棱角角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做不成男主,就矮人一头一般。可方若华是真不觉得这种人哪里酷,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偏偏作者可能也察觉出这种性格有哪里不得劲,描写时便一笔带过,笔下被灭门的名门正派,最后连个正经的名字也不写出来。“背景如此壮阔,世间九州,千余大门派,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名门正派,不说天下第一,却不肯承认不如人……又找不到韩宇,即便是满江湖公告,让大家小心灭门狂魔出没,也没多大用处。”方若华叹了口气,“只能尽量着人盯着韩宇。”一众水友时不时瞥一眼大屏幕,纷纷道:“和玩游戏差不多。”“玩什么游戏,好累的,我半个月来跟着甲队的高某某一行人,又是骑马,又是换船,露宿荒郊野岭,吃的是干巴巴的饼子,有时候连口水都喝不上,忙了那么长时间,最后终于抓住大BOSS的尾巴,结果让人家胖揍一顿……哪家的游戏这么憋屈!”方若华:“……”……天地一片苍茫,枯草满地,大风呼啸而过,吹得乱叶飞舞。孙捷扶着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妇人,妇人怀里抱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跑,高云昌急声道:“快,只要赶到安城,我两个师叔祖都在,就安全了……”轰隆一声。一道火雷劈落。高云昌一把推开孙捷,自己扑倒在地,呕出一口血。孙捷肝胆欲裂,“怎么样!”妇人也紧紧地抱着孩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跤绊倒,剧痛袭来,一步也走不动。孙捷叹气。妇人哭道:“少侠,连累你们了,此事本跟你们无关,却累得你们招惹这个煞星!”孙捷摇头:“我辈行走江湖,自该行侠仗义,否则习武多年,所为何来!只可叹小子我学武不精,没有帮上大忙。”自从两天前他撞见有人行凶,灭人满门,又知道那一家人竟然是雪山派的后人,和自家师尊也算有渊源,就义不容辞地出手,奈何敌人凶恶,他这点道行真不够看的,幸亏仗义出手的不是他一个,否则连今日也活不到。“高兄,你怎么样?”高云昌摇摇头:“无妨,只是家门不幸,竟出了这么个魔头……”一句话未完,蹭一下站起身,举头望去,正看到那个人不紧不慢地走近。他上前一步,死死地钉在地上,任凭锋利的剑气割裂他身上的裘衣,在他的手臂上,脸颊上,割出来条条伤痕。蓬头乱发的妇人满眼赤红,咬牙恶狠狠地瞪着不远处的韩宇。韩宇已经不是当初在彼岸城仙风道骨的翩翩少年郎。他一身黑红的衣服,脸上线条越发硬朗,岁月在他身上染了风霜,也多了戾气,浑身上下杀意纵横,一把剑也是血红的,好像饮多了鲜血。“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韩宇冷笑,神色阴鸷,盯着高云昌,“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高云昌眼泪都快掉下来,半晌冷声道:“天后娘娘慈悲!我便是命丧当场,也不许你用从我彼岸城习来的剑术随意杀人,为祸人间。”他的声音很轻,韩宇却愣了下,蹙眉呢喃:“天地不公,天后娘娘又哪来的慈悲!如果天后娘娘当真慈悲,又为什么要让我的小秋死去,她天真善良,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她又为什么一定要受这些苦!”一时间杀意更重,高云昌满肚子的话,被破体而入的寒意逼得都说不出来,一时心中悲愤,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死,又庆幸兄弟们各处搜寻,并没有在一起,好歹不至于全都撞在已经入了魔的韩宇手里。咬紧牙关,拼命冲上去,也不管有没有章法,只求拼命缠住韩宇,一边咬破舌尖,沙哑地喊:“走,去安城,去安城。”韩宇冷笑,只一剑出去,轻而易举地穿透高云昌的琵琶骨,像扔一坨烂泥一般把他甩在地上,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向前走去。孙捷一咬牙,率先拔剑,飞身而上,他师父本是镖头出身,使枪的,后来无意中救了一位游走江湖的大侠,传给他三招剑法,虽然只有三招,劈砍刺,却是精妙异常,也让他师父闯下不小的名头。韩宇脚步一顿,难得伸手招架,眯着眼冷笑:“有点意思!”奈何孙捷年轻,天资也只是中等而已,怎么可能和韩宇比?三招过后,韩宇一剑刺穿他的心口,若非他提起最后一口气偏了一寸,怕也是倒地气绝的命。眼看这大魔头连连伤及无辜,妇人也许是惊惧到极点,反而不怕,抬头怒道:“我主人一家早就不涉江湖纷争,隐居都有三十年,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口中的那个什么岳晓秋,我们连见都未曾见过,你个疯子!”韩宇冷笑:“人为了活命,说什么谎话都有可能,当日在泰山之巅欺辱无辜妇孺,害对方坠崖的所有门派,都该死。”“什么泰山,我们根本就没有去过!”妇人简直无法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紧紧抱住小主子,闭目等死。剑的寒气已经让喉头寒毛直立,下一刻便是血溅当场,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音乐声。乐声悠扬温柔,带来一股特别的暖意,席卷全身,缓解了多日的病痛。高云昌也醒过来,失声道:“圣女娘娘!小的无能,竟劳累圣女娘娘亲临!”韩宇一愣,回过头去,脸色也一变,只见夕阳下,十几个紧身黑衣,雪白披风的彼岸城战司侍卫,抬着一个软轿,远远而来。方若华便坐在软轿上,多年不见,斯人容貌已经模糊,气度却超越以往,脸色虽白,连头发都泛白,骨肉伶仃的,却是气场强大,已然不是当初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到彼岸城。方若华不看他,停了轿子,慢慢走过去先扶起高云昌,手轻轻拂过他的胳膊,身上的伤口登时愈合了好些,脸色也变得健康红润。高云昌心下却更难受:“属下,都怪属下等没用,无法拿下此贼……还请圣女保重自己,莫要再为属下耗费力量。”方若华轻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哈哈,总觉得三妹好温柔,好高贵……”“闭嘴,你个破坏气氛的,默默看三妹装逼!”屏幕上一堆呵斥,随即就变得干干净净,没人继续发耽误,但是直播间看直播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少——28964人。方若华这个不算特别火爆的直播间,有将近3万人同时在线的时候也是很不算多见,虽然正经的关注人数已经过了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