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品行不佳,白小姐自幼就患有精神分裂,还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长年进行心理治疗,本已经痊愈,婚后却又再次犯病,肯定是高飞照顾不好。”许默一板一眼地道,“身为一个丈夫,却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幸福安心,他不合格!”方若华:“……”许默这家伙以前怎么没有现在的好口舌!当年她和高飞结婚之前,许默可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的。她见过那个白小姐,长得很漂亮,至少比她美丽,气质也不坏,不曾想竟然得了那种麻烦的病。本以为高飞的生活很是志得意满,不曾想竟也这般凄惨不痛快。“……买东西去!”方若华嗤笑一声,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一种你过得不痛快,我就痛快了的幸灾乐祸,没想到居然连这点小心思都没剩下几分。摇了摇头就把高飞的事情抛在脑后,支使许默,两个人分头行动,花了半天时间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通通买好,拿去韩萱租住的房子里。余成的父母都在乡下,离得实在远,而且老两口不说过来,萱萱姐也就没有开口。韩叔叔最近老毛病犯了,腰腿疼的厉害,根本不能下床,小杜阿姨一边顾及丈夫,一边惦念女儿,一时到不可能随时都有空。方若华一家没在时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方若华在,自是让小杜阿姨安安心心去照顾韩叔叔,别的她做不了,每天照顾照顾萱萱姐,到是做得来!厨房里抽油烟机嗡嗡作响。许默亲自操刀,收拾出一桌色香味俱全,营养丰盛,保证孕妇能够食用的美味佳肴。只不过许默这家伙不大照顾孕妇,几条鱼,鱼腹上刺最少的嫩肉,都让他率先挑出来,去了刺,搁在方若华的碗里。韩萱左看看,右看看,吃完饭,趁着许默去刷碗,一把抓住自家小妹子,笑道:“这小子有长进!”当年可不一样,当初自家小妹和这小子刚刚开始谈恋爱,许默就是个二百五,恨不得让自家小妹子一勺一勺地给他喂饭吃。还做饭,估计这位就不知道厨房长什么样子,如今做饭的手艺一流,堪比五星级大厨,虽然她也不知道五星级是什么水准,可自己一顿饭吃得无比舒坦,那绝对不错。方若华:哼哼。许默的耳朵居然很灵,人在厨房都能听见动静,扭头道:“男人不会做饭,娶不到老婆……书上说的。”韩萱大笑:“哪本书?推荐一下给你们姐夫。”方若华:“……你别逗他!”结果余成远在横店,收到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因为太长,分成了好几次发来。上面一大堆书名,不用上网查,一看名字也知道书里肯定都是各种‘至理名言’,教导人怎么做一个丈夫的。余成登时就流了一头冷汗,甚至来不及看是谁发来的短信,脑海中就浮现出自家媳妇似笑非笑的脸,难道媳妇不高兴了?确实应该不高兴,哪个女人怀孕期间,丈夫还在外面打拼,会高兴得起来?再看一眼书名,余成再一次有了当初被自家亲亲老婆压迫着读书的恐惧感,下定决心回去一定熬夜把这些书都给看一遍,至少老婆拷问,不能答不出,更不能答错!当天晚上,韩萱就接到自家男人缠缠绵绵的电话,一说就是两个多小时也不肯放下,最后还是她自己不耐烦,呵斥两句把手机给挂了。一晃半月过去,余成紧赶慢赶,赶在预产期之前回了家,方若华端着碗鸡汤陪萱萱姐喝,一看见他,满腔怒气也就稍稍去了三分之一。余成这小子看起来有些凄惨,黑得像从非洲来,骨瘦如柴,一见萱萱姐就同手同脚地来回踱步,搓着手紧张的结结巴巴:“我,我,我回来了。”韩萱噗嗤一声:“瞧你那小样儿。”打发余成洗完澡,方若华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小杜阿姨也匆匆赶来,一家人护送国宝一般,把韩萱送到了医院,安安生生地住下。小杜阿姨看着余成忙前忙后的伺候,叹了口气:“哎!”方若华赶紧送上矿泉水,笑眯眯凑过去给阿姨揉肩膀,笑眯眯道:“我姐夫有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好,可我姐姐喜欢他,那就什么都好了。”“傻孩子,贫贱夫妻百事哀!”小杜阿姨苦笑,“罢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女儿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和余成过,也只能庆幸余成这孩子人品还不错,家里是穷,负担重,底下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妹,好在家里人都和善老实,也算能将就。伸手拉着方若华,细细打量,心疼完自己的女儿,又心疼起虽不是亲生,也是从小看到大,胜似亲生的丫头:“丫头也受苦了……我就盼着你们都太太平平,不要遇见任何糟心事。”见许默站在门口,整个人就如一幅画,心下便有几分满意,“好丫头,阿姨不是非要你再婚,可还是得劝你一句,这小子不错,工作稳定,不是淘气孩子,最要紧的是对你好,心里眼里除了你,就再也没有旁人,别听你萱萱姐给你灌输乱七八糟的思想,什么爱不爱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爱,我和你韩叔叔当年结婚之前,就见了三回面,他一个当兵的,哪里有空回家跟我谈恋爱,可还不是凑在一起过了这些年,平时连句口角都没有。”“天底下有几个像你爹妈一样时髦的,相遇是奇缘,相识像看大戏,又是同生又是共死,简直吓死个人。”小杜阿姨说话一快就冒出各种口音,方若华老老实实地听她唠叨,知道她老人家因为女儿的事,憋了一肚子火,却又没办法爆发,别扭的很,让她唠叨唠叨也是好事,省得憋出病来。正说着话,半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音乐声,快节奏,砰砰的架子鼓的声音,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跳舞声,一时竟吓得小杜阿姨差点割到自己的手,手里的苹果也啪一声落了地。许默一瞬间没了踪影,下一刻,音乐声骤停。随即,门外就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你干什么,为什么关了我们家的音响。”方若华连忙推门而出。医院走廊里除了挂了一大堆孩子的尿布,地上摆着音响,连接线密密麻麻,还有几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穿着浑身上下挂满银饰的服装,钉子鞋,个个都是一头特别时髦,五彩缤纷的半长发,摆着姿势,显然正在跳舞。“这里是医院,不能吵。”许默静静地看过去,对面吵吵的男孩声音戛然而止,向后缩了缩。方若华登时就笑了,她很清楚许默眼神的杀伤力,她家前男友很多时候想要达成什么目的,都不必说,只要静静地看过去,人家对上他漆黑的眼珠就自己怂了。显然,这几个男孩也是怂货,虽然嘴里咕哝了几句——‘又不是你家’,‘多管闲事’,云云,到底还是灰溜溜各自搬着音响设备,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钻进隔壁病房里去没了动静,另外几个直接走人。“哎,现在这些孩子,不懂事!”附近病房的孕妇,产妇还有家属纷纷探头,两个洗尿布的老太太摇头道,“每天都闹,护士过来赶人就一哄而散,人一走又来闹。”医生护士们非常忙碌,医院的病人又多,不说别的,光是电梯想进出一次就要等个二十分钟,由此可见最近生孩子的人有多少了!像这种在医院里吵闹的,护士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只能严肃批评,至于其它的,什么孩子哭闹,夫妻吵架,家属争执,那更是数不胜数,谁也没办法管。“都这么乱了,那些孩子也跳的下去?”这几个小孩都是附近中学的学生,其中一对双胞胎是隔壁病房一个产妇的弟弟,其他人据说都是他们的队友,好像是一块跳什么街舞,还组成了个什么光明队,整天和别人比赛斗舞之类。“听说他们马上要参演一部什么电影,似乎是国外的大制作,还是世界著名大导演拍摄,就因为这个,这帮小孩激动的很,每天嘚瑟的不行,整天都要练习,也不管时间地点。”“好像是美国大导演的作品,漫画改编,叫什么霹雳惊魂……要我说真是奇怪,美国的作品为什么到咱们这种二线城市来拍?”左右有比较了解这方面知识的年轻人就给科普:“现在中国电影市场非常重要,很多国际大导演都要在电影里面加入中国元素……”不多时,隔壁围着厚棉被,一脸惨白的产妇就过来跟附近的病友们道歉,被骂了也只是低着头,并不多话,看起来可怜兮兮。韩萱向来是个直肠子,见这个女人头发枯黄,跟枯草一样,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明明刚生了孩子,可瘦得厉害,一点也不胖,就有些不忍,也没责骂,轻轻放过了。看到人慢吞吞离开,她才心有余悸地叹气:“还好咱们是单独的病房。”他们路过这一整个楼层,三个人一间,四个人一间的算好,还有八个人一间的,整个病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男人进出尤其尴尬。产妇被送回病房的时候,可都是光着身子,只能用一床棉被盖住,男人出入着实不妥当。当然,即便是八人间,也比那些在走廊里,厕所边上凑合的要好得多。萱萱姐准备生孩子,别人家的事可没精力管,先顾好自己人要紧,只要对方别太打扰自家姐姐休息,方若华也懒得理会这类破事。医院食堂的伙食实在一般,韩萱萱吃起来一点滋味也没有,家里带来的那些汤汤水水她也喝得不愿意再多喝半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家妹子。方若华左右看了看,见小杜阿姨不在,揣上钱包准备准备去隔壁小区找一户人家借用个厨房。不敢让萱萱姐吃外面饭店重油重盐,还保证不了食品安全的可怕食物,但自己去卖弄一下手艺,弄个馄饨,包个饺子之类,到也不难。刚出了医院大门,一拐弯,就有几个在街边上跳舞的小子围了上来,几个人气势汹汹地一拥而上,一边放音乐,一边围着方若华跳舞。为首的一个是个光头,高高大大,特别潇洒地一翻身,倒立,用头转了两圈,几乎要擦到方若华的身体,还特别猥琐地摆动臀部,做出十分下、流的动作来。男孩子们哈哈大笑,围观的几个也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仿佛特别希望看到方若华被吓得惊慌失措的表情。咳咳。方若华心下叹息,孩子和孩子真是不一样!她连脚步都不停,脸上云淡风轻,一步一步,轻轻松松地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哎哟!”“啊!”“我的妈呀!”一帮街舞跳得娴熟无比的小子,本来张牙舞爪地吓唬方若华,此时却有志一同,齐齐乱了步伐,完全不知道因为什么,脚步凌乱,跌跌撞撞,你撞我,我推你,搅合在一处,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笑声,口哨声,把掌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呜呼哀哉。方若华瞬间已经到了小区东侧十多级的台阶上,回头冷笑:“这也叫跳舞?”说完就走,几个男孩子迷迷糊糊地盯着她的背影,半晌也没敢破口大骂,为首的那个才说:“怎么回事?”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错了步子撞人摔倒。有个好奇的,直接去小区监控室,软磨硬泡,非要调监控看一看。保安和他们也相熟,虽然是群人憎狗嫌的倒霉孩子,到底还是自家小区的人,再说,被他们缠上实在烦得很,干脆就让他们看一看。放慢了十几倍,一群小孩终于发现问题:“这个老女人能预知?”那个女人真的特别像能提前知道他们的动作,知道他们落脚的位置,连看也不看,每一步都踩在他们的行动路线上,自己的节奏完全被掌控。小孩子们还懵懂无知,保安却是大吃一惊,深吸了口气:“好快的速度,好灵敏的动作!”他练习过二十几年的武术,从小练功,对于这些相当敏感,第一时间就觉得这姑娘似乎是有功夫在身,但看身体到没露出什么端倪,不像他,只看骨骼便知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