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黄唯一和方若华刚才都在国协玩,黄老也亲自下场指点小弟子,换的是国协的训练服,普普通通的蓝底红边,不算好看,可大部分京城人都认得,也自然而然要高看一眼。国协的颂星师,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再说了,只看黄老和方若华的气质风度,即便穿粗布麻衣,也没人会觉得他们身份低下,只会以为是微服而来的贵人。方若华鼓了鼓脸懒得跟方文青计较。黄老叹了口气,也觉得跟这种人计较丢人现眼,笑道:“算了,别费力不讨好地去叫一个装睡的人,叫不醒的。”把胳膊交给小弟子,让她扶着,师徒二人大摇大摆地向前走,穿过人群,径直走去正门。方文青别看躲得远,但方若华毕竟是他女儿,他也怕对方丢人再牵连自己,自是很关注,这会儿见二人去往正门,脸色立时变了。他好歹是秀才,就算寻常百姓也知道正门不能轻开,童老夫人别看是女流之辈,却是国子监祭酒,从四品的大员,童家的正门,那也不是随便就能开的。方文青心中气愤,脚步也不禁迟疑,想着要不要先带星儿走——这死丫头,可别惹出大事来!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先离开,反正女儿算是拜在陆先生门下了,想和童老夫人拉进关系,以后机会还会有。方文青一边琢磨,一边转头拉了拉女儿的手臂,结果竟没有拉动,反而手臂一疼。“嗯?”回头一看,发现女儿直愣愣地瞪着前面,不禁皱眉,顺着女儿的视线看去,这一看,方文青就呆了呆。想象中方若华被童家守门的家丁轰赶的场面根本不存在,相反,正门大开,大门口一下子出来了七八个人,童家人亲自出迎。虽然不认识迎出来的容长脸,高鼻梁的年轻人,但看对方的衣着打扮,显见并不是下人之流,可看那毕恭毕敬的模样,真不像官宦人家的公子哥。方文青尚在犹疑,心中起伏不定,前面黄老已经领着方若华径直进了大门。显然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奇怪,其他客人们只是隐约露出一抹羡慕。旁边一个穿着花花绿绿长袍,看起来肥肥胖胖的中年人叹了口气:“童家老太太可真有面子,过个寿,竟能有一品颂星师亲至。”众人都吓了一跳,惊道:“一品?”“可不是,你们也知道,我别的不行,眼力却好,刚才那老人家手腕上戴的那个曲型重力环,晶能控制,造价高昂,且销售有限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买,朝廷规定只有三品以上的颂星师能佩戴,三品的是黑色,二品的是绿色,一品的是红色,人家那个明显是红的!”众人哗然。也有人皱眉道:“你说的这个我们也知道,不过最近市面上有不少仿造的假重力环饰品,谁知道那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这话一出,自己就声音渐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胖商人翻了个白眼:“开哪门子玩笑,那是个老人家,又不是嘴上无毛的轻浮小子,再说,他要是普通人,就算能随便佩戴个假重力环玩,还能让童家嫡出的长公子正门大开,恭恭敬敬地迎进家里?真以为童家人和你们一样是棒槌。”一群人哑口无言,一时到也不知该羡慕童家有面子,还是羡慕人家高品颂星师到哪儿都畅行无阻!方文星眼睛一红,几乎要掉下泪来。她被姐姐连累,出了那么大的丑,好多人骂她,姐姐却一句话都不帮她说,不肯为她解释清楚,害得她不得不背井离乡。京城一点也不好,她在云坪是小公主,人人羡慕,可在京城却是乡下来的孩子,没人愿意和她玩,她总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带着刺!她生气了,再不要和姐姐好,以后也不理姐姐……可是,姐姐应该很伤心很难过才对,为什么自己和父亲如此冷淡,姐姐不光不伤心,还过得有滋有味,看样子不知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随便跑到京城,她不知道,京城不是什么好地方,自己有爸爸护着还很难过,姐姐一个人到这种地方,岂不是很容易被人欺负,被人骗?“爸爸,我们送姐姐回家去好不好,她肯定是逃学了,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方文星扯着方文青的手,悄声道。方文青先摸了摸爱女的头,慈爱得叹了口气:“好孩子,你只管好好画画,好好读书,别管你姐姐,那么大的人了,早该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她不是能耐,到处跟人说在家受了委屈,就让知道知道,离开家是什么滋味!”哼!方文星跺脚,爸爸都变得不懂她的心思,真讨厌!方文青这会儿却顾不上小女儿的小脾气,抬头盯着童家的大门,皱眉沉思:刚才跟大丫头一起进门的,难道当真是一位一品颂星师?不知大丫头和人家是什么关系?随即摇头失笑,她家大丫头乡下地方出来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和什么一品颂星师扯在一处?现在他也不是那种完全不懂颂星舞的人,知道一品特别特别难得。“大概是路上碰见,暂时走在一起。”方文青皱了皱眉,对他这个大丫头,他还是了解一些,那孩子其实特别会讨好老人,就连他家中那个顽固,没有文化的老母亲,对大丫头也很有几分疼爱,比疼自己还多,所以她不知怎么使手段讨好了那位老人家,跟着沾光也很有可能。只是沉思的工夫,童家的侧门已开,去拜寿的客人们陆陆续续根据指引向前走。周围所有人都停下交谈,整理衣襟,拎着礼物,脸上端出漂漂亮亮,恭恭敬敬的笑容,准备去贺寿。方文青迟疑了片刻,拉着自家爱女,也跟着走了进去。星儿拜陆先生为师,但陆先生的弟子极多,这次自己也是送了重礼,才从先生那里得到一张童老夫人的寿宴请柬,若是就这么放弃,未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