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睿被弄得满头雾水,哭笑不得。老金忽然打电话要钱,还要现金,他正开一个挺重要的会,事关一个大项目,偏偏那老小子说话不清不楚,很快挂断,他打回去又占线,没办法,战友比较重要,扔下那一摊子生意就赶了过来。过来了可好,反而受埋怨!“老金呢?”刘明睿四下找不到人,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我这儿忙得很,要是没事,我就赶晚上的车回去了!”夏芬连忙下厨煮了一锅臊子面来,先把刘明睿糊弄饱,他从中午坐车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喂饱了他,表舅妈就送人上火车,至于钱,带着路上走不太方便,银行都关了门,也存不回去,就先放在家里,回头儿再给他汇款。刘明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夏芬想了想,听前表嫂的话,老老实实给金国强的那些战友,朋友们打电话,叮嘱他们,谁也不许给表哥打掩护,更不许借钱给他。从这些人的口中,时不时能得到金国强的消息,显然他活得很是滋润,并不是真失踪。也是,他这人为人冷静,脑子清明,还交游广阔,朋友多,受过他恩惠的不知凡几,全国各地,走到哪儿都有熟人,什么都不必担心。那些战友们纷纷保证,下次看到金国强,只管吃好喝好住好,招待好,一分钱不给,最好能留住他的人。留住什么的,夏芬和他媳妇都没抱希望,金国强那人性子倔,还能说会道,那帮战友们可降伏不了!方若华自己从小到大没几个朋友,真心交好的只有一个发小,有时候还挺羡慕自家表舅。表舅不是烂好人,本身精明能干,却相当讲义气,善于交友,而且结交到的,大部分居然都是肯知恩图报的那种,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本事,当然,也有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慌乱了一阵,夏芬回过神,拍了下桌子苦笑:“咱们都傻了,既然知道你表舅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先查查那女人的底细要紧,你表舅妈说话不客观,问半天也就问出一堆没用的!”想让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去客观评论抢走她丈夫的小三,这才是有毛病!“你表舅真是晚节不保,我记得当年村子里的二赖子和媳妇离婚,口口声声说本来就没爱情,你表舅还骂了他一顿,告诫他婚姻不只是爱情的问题,那更是责任的问题,现在可好,他竟然玩起这一套来!”前表舅妈自己骂自己前夫没事,听夏芬说他,就有点儿不自在,讪讪一笑:“看我,听妹子这么说他,这心里还不痛快了!妹子也别生他气,哎,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咱们一辈子就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可我知道老金,我和他都在一块儿三十二年了,三十多年,养条狗都能养得亲,何况是个人,他就算不是我丈夫,也是我家人,绝对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整得家破人亡!”表舅金国强这事闹得挺大。那个女人是满族人,祖上姓爱新觉罗,汉名叫云朵,今年……五十七岁了,身边带着一个十八岁的女儿。五十七岁,五十七岁……和想象中小三勾引有妇之夫的情况可有些搭不上!方若华看过资料上记录年纪,也是无话可说,比表舅大四岁,比表舅妈大五岁。这要是表舅妈冲过去撕小三儿,那场面能看吗?而且对方这么一把年纪,处理起来轻不得,重不得,非常麻烦!资料很是详尽,方若华的卡片钱花得实在是值得,虽然所谓的遗产她不能花自己身上,但只要不涉及金钱,使唤一下管理遗产的团队,还是相当方便,比如这些资料,让她自己去调查,查个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查得这般详细。云朵以前家住中心街南头,原乡小区,就光前年一年的时间,小区民警接到了七次邻居报警,说是云朵他们家总是出现惨叫声,很是扰民。民警们去了解情况,才知道那家的男主人嗜酒,而且喝醉了发酒疯就死命打老婆。方若华一点点翻看,越看越头痛,难不成她表舅这是……英雄救美?美什么的,这个字眼用的有点别扭。云朵的前夫不只是嗜酒家暴,还赌博,欠了大笔的钱,而且还有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弟妹都不是勤快人,没钱了就到他们家要……这样的家庭,简直就是烂泥潭,陷进去的确让人崩溃,云朵也确实可怜。可她表舅真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救人可以,但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吧!云朵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要是遭受家庭暴力,警察肯定不能不管,事实上也确实有人管,民警,社工,好多人调解纠纷,甚至还考虑过法律援助,是她老人家懦弱无为,自己被打得半死不活,眼看着女儿也被磋磨得连话都不怎么会说,十八岁的大姑娘,内向寡言,没有半分朝气,可她大把年纪了还只知道哭,完全没有反抗的意识。他这个表舅的做法也和以前大不一样,完全失了分寸,几年下来,就知道给钱,那些精明能干全部不见了,一直到前几个月,才忽然雷厉风行起来,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云朵和她丈夫离婚,带着云朵和她女儿一走了之,从此不见踪迹。方若华:“……”现在有了表舅的住址,并不远,就在胜利路上,是个小居民楼。但是,夏芬和方若华都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去,去了又能说什么,像这种别人的家务事,至亲骨肉也管不了,更何况他们这些外八路的亲戚朋友!还没等母女两个做好决定,金国强自己登门了,还带着他的小三。方若华:“……”好,她表舅的脸皮果然厚如城墙!伸手把夏芬手里的热茶杯接过来,换成冷一点的白开水,省得她一不小心失手泼过去,再给人家烫伤了,还得赔偿医药费。金国强笑了笑,像以前一样温文大方:“妹,你不记得了,这是云朵,云朵,这是阿芬。”快到六十的老太太,穿着打扮却很鲜艳,头上还戴着一顶粉红色带蝴蝶结的小帽子,莞尔一笑,居然流露出一点儿单纯天真来,腼腆地抬头:“阿芬马上要读小学了,好几年不见,肯定不记得我。”夏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