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辅弼贤臣

                当然,这种事情不能由霍沂自己出面。故而谢慎看到的情况是,一些穷苦的百姓殴打李同知和衙门公人,并慷慨激昂的陈说抗征税赋的理由。这一切当然都是霍员外安排好的,那些看似困苦的百姓不过是他的枪手罢了。想通其中关节,谢慎冷笑道:“看不出来这霍沂倒是个颇有心机之人。李同知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李孝基等的就是谢慎这句话,当即拱手道:“谢知府不妨先将这些抗税的百姓放了。”“放了?”谢慎眉头微皱,思忖着李同知的用意。“李同知的意思是,叫本官派人跟着这些暴民,看看他们去哪里以搜集证据?”“谢知府英明!”李同知送上一记马屁道:“那霍沂一定也会十分奇怪,他肯定会叫来暴民询问过堂时都被问了什么,只要抓他一个现行,还怕他不认罪吗?”谢慎暗暗啧叹,这李同知不愧是官场老油条,手段真是狠辣。把闹事抗税的暴民放了,看似是官府软弱妥协,实则是为了麻痹霍沂,让其放松警惕。这种时候霍沂一定好奇那些暴民在府衙公堂之上被问了什么,肯定会询问一番。这时候,派去跟着那些暴民的衙门公人便派上了用场,只要抓霍沂一个现行也就不怕他抵赖了。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跟踪暴民的公人不会被发现,不然一切都是徒劳的。即便最后证明幕后之人不是霍沂,府衙也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排除了一种可能性。谢慎真切感受到为官之道的高深莫测,看来只有多多实践才能掌握权术之道。“便依照李同知所言办吧。”谢慎点了点头道:“本官会找个由头放了那些暴民,就看那霍沂会不会露头了。”李同知笑声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谢知府放心好了。那霍员外一定会中招的。“希望如此吧。”谢慎背负双手,沉声道。............京师,紫禁城,文华殿。天子照例听日讲官讲经,午休的时候天子把包括徐溥在内的一众阁臣留在宫中用膳。面对如此恩宠,徐溥、李东阳、刘健、谢迁等人自然惶恐谢恩。对于阁臣,天子的态度一直很和蔼。哪怕是刚刚入阁不久的谢迁也享受到了超越普通大臣的待遇。天子正自用膳,王岳便恭敬的冲其行礼道:“皇爷,有山西来的急奏。”弘治皇帝不由得皱眉。最近鞑靼人屡屡犯边大同府,扰的边境鸡犬不宁。兵部尚书马文升几次请求增兵大同,以震慑鞑靼人。可是弘治皇帝却是一直没有批复。马尚书是大忠臣,这弘治皇帝是知道的。可是马尚书却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国库里总共就只剩下几十万两银子,便是全拿出来做军饷也养不了多少军士。何况鞑靼人袭扰犯边多是来去如风,增加驻军并不会起到太大的效果。这样收效甚微的事情若是国库充裕还可以试试,但现在弘治皇帝恨不得将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如何能批复马尚书请求增兵大同的奏疏。偏偏马文升还不松口,三天两头的上书,直是叫弘治皇帝头疼。弘治皇帝启开奏疏,见不是大同来的微微一怔。“怎么是潞安府呈奏的?”弘治皇帝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大同来的就好。看过奏疏后,弘治皇帝脸上终于浮出笑容。“善,大善。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弘治帝笑着冲身边侍候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道:“是潞安知府谢慎上的奏疏。潞安府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自打今年各地地震以来,王岳很久没见弘治皇帝面上露出笑容了,此番由衷的为天子感到高兴。“恭喜皇爷、贺喜皇爷。小谢大人果然是能臣,这瘟疫便是华佗在世都不一定能够控制住,小谢大人这才用了不到半个月就起到了效果。当真是大明的福星啊。”弘治皇帝笑着点了点王岳道:“你啊,嘴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王岳嘿然一笑道:“奴婢这是实话实说。这朝中诸公,有哪个能保证到了潞安能像小谢大人一样控制住疫情的。”“这谢慎确实有几分才干,只不过他太年轻了。”弘治皇帝叹息一声,声音中颇是有几分无奈。他虽然贵为天子,但却不能事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谢慎确实太年轻了。若是谢慎再年长十几岁,弘治帝甚至想要给谢慎个巡抚、侍郎当当。不过眼下,能够让谢慎出任潞安知府,还是谢迁极力举荐,弘治帝力排众议的结果。在弘治帝看来,年轻人有才华便不应该窝在翰林院里。到地方上接触民情,多历练一番将会成长很快。弘治朝名臣不少,像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都是值得倚为臂膀的股肱之臣。但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了,辅佐一朝可以,却不可能在阁臣位置上一直待下去。弘治帝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去岁他便一直觉得气血不畅。虽然太医院会诊的结果只是偶感风寒,但弘治帝心里却是一直不放心。为太子选辅弼贤臣不能拖,选择的条件自然要从严,不仅其本人要有真才实学,还必须年轻。渐渐的弘治皇帝注意到了这个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的谢慎。此子极有骨气,先后上奏东厂提督杨鹏、寿宁侯张鹤龄,赢得了满朝上下的一致称赞。加之阁臣谢迁的极力举荐,弘治帝便动了考察谢慎的心思。正巧潞安知府突然暴毙,弘治帝便直接派谢慎前去赴任。不曾想这一番考察竟然考察出一个大能臣,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奴婢听说甘罗十二岁拜相,小谢大人也不算太年轻罢。”弘治皇帝听到这话大笑道:“你个奴婢,懂得什么。”弘治帝极反感宦官干政,但像王岳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半开玩笑,皇帝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谢慎治理疫情有功,当赏。”弘治帝复又恢复了君王的严肃,沉声道:“拟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