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秋端视她数秒,到底是没拒绝,但也没点头,而是走到石桌前,动作优雅的坐下来。简悦心头微微一喜,她跟了过去,不敢挨着伊秋旁边的石凳坐,挑选了对面的石凳坐下。伊秋面无表情,自顾倒茶,还顺道给简悦倒了一杯。简悦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嘴角的笑越发的大了,她端过杯子,“谢谢。”伊秋无动于衷,没有因为简悦的这份小喜悦,而有所改变,淡淡开口,“你要说什么就说吧?”简悦不动声色的瞧了她几眼,视线却是朝她手臂上而去。奈何伊秋肩膀上披着披肩,没有把她手上的疤痕给露出来。简悦不好揪着她的伤心处,亦或许不该提的事说,她双手握着茶杯,嘴角抿着笑,“这十几年,我过得很好。”闻言,伊秋平直的视线,终于有了波动,她正眼看眼前,时隔十多年不见,但出落得跟她年轻时,眼睛和鼻子都随着她模样的女儿。心,瞬间起了涟漪,却也转瞬即逝。伊秋冰冷的神色有所缓和,端起杯子,浅浅抿了口,“那就好。”其实,简悦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以为她的失踪,给了伊秋很大的打击,导致她变成现在这副冰冷的模样。连跟伊秋生活了几十年的百里怀,都蓦然觉得这个母亲陌生了,更何况是她自己呢?简短的对话,又隔了一会,伊秋突然两眼注视她,淡然的问,“他对你好吗?”这个“他”,哪怕她没有指名道姓说的是谁,简悦都清楚,她问的是凌司夜。她喜上眉梢,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开心,紧跟着重重点头,“嗯,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简悦强调了,她对这个叫凌司夜的男人的喜欢,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伊秋没笑,面色沉静,但在简悦看来,至少不再是那副冷冰,闲人勿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简悦正冥思苦想要说点什么好?对面的伊秋倏然站了起来,她连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简悦登时起身,看着她清秀的背影,小小声的说:“妈,没事我能过来陪您聊天解闷吗?”伊秋没有回答,一直往前走了五六步的距离,她清冷的声音飘了过来,“不用。”言简意赅,拒绝的意思却是那样的明显,甚至是不带任何的拖泥带水。简悦愣在原地,垂在衣侧的手抓着衣摆,没有追上去,目送她离开。手落在石桌上,简悦手指在桌面上轻画了画,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桌面上有字迹。字迹的地方,却是伊秋刚才坐的,杯子的旁边,那上面的水迹未干,隐约还能看到那个字的模样。简悦心头一震,像是有人在她心湖里投下一小块的石子,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去。简悦身子转了过去,侧身坐下来,手枕着额头,眼睛低垂,盯着那字迹看。正值夏天,空气干燥,还很热,水汽蒸发得很快,简悦定睛仔细一瞧,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小”字。简悦懊恼不已,怪自己刚才没早发现,注意力都在伊秋身上,单单是这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小?”简悦轻拍脑门,自言自语的说:“难道是叫我小心吗?”可偏偏看这风干的字迹,直觉告诉她,这个字不是“小”,上面还有一节连在一起。如果是提醒她要小心,那也说得过去,昨晚那人才溜进她房间,这个理解是说得通的。猜不透,简悦暗骂自己粗心,没准这个字,还能给她提示呢?想到她还要去找百里宗,简悦起身离开,一路上低头沉思,在琢磨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来到书房门口,发现竟然有两个保镖站在门外。简悦挠了挠头,也是,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书房里,要是有人偷混进去,东西岂不是就丢了。简悦也发现了,不仅百里宗的书房外面有人守着,就连百里怀的书房也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爸在里面吗?”简悦不好意思乱闯,即便他们是父女,在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家之前,她还是比较懂分寸的。“老爷在。”保镖回她。简悦眼睛盯着紧闭的房门看,眼里的意思昭然若揭,“我可以进去吗?”保镖说:“小姐,您可以去敲门,老爷答应了,自然就可以。”道了声谢,简悦上前敲门,敲了两下,清着嗓子,“爸,我有事找您,您现在方便吗?”约莫过了一分钟,百里宗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方便,进来吧。”简悦眯着眼笑了笑,推门进去,书房很大,各种物什也摆放整齐,百里宗就站在书桌后面。看到她进来,他双眉舒展,笑着说:“怎么突然有空过来找我了?刚才我回来还不见你,听白管家说你有事出门了。”简悦走过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眉眼缀着喜色,“对呀,之前小叔受伤住院,我今天陪他去医院拆线。”百里宗点头,说道:“这件事我听说了,下次出门注意安全。”简悦翻着面前的书本,漫不经心的说:“这跟注意安全没关系,别人是真的盯上我了。”百里宗面色柔和,“就因为我女儿身上的那块梅花血印?”“难道不是吗?”简悦瞬间来了兴趣,滴溜溜的黑眸,盯着百里宗看,“爸,您能告诉我,我们百里家那石墓里的东西是什么吗?”百里宗笑了笑,正色道:“这石墓里的东西不过是个传说,至于那东西存不存在,那还很难说。”“既然不存在,那为什么还有人想要得到呢?”“利益熏心,是人都会有的。”简悦唇瓣刚动,百里宗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便对简悦说:“我先接个电话,等我回来再聊。”简悦看向他手里的手机,忙摆手,语气轻松,“爸,您有事就先忙,我的事不重要。”百里宗边接着电话,边朝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