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司夜把简悦抱到车上,再到御宝林,简悦都还没回过神来,那突如其来的恐惧,仍旧在她心头萦绕,以及盘旋。这次不比之前刘敏的设计陷害,陆凯峰给她留下的印象,只能用阴影来形容,恶魔一般的阴影,哪怕他还没来得及对她下手。毕竟,简悦从小生活在凌司夜给的良好坏境里,对人性的认知,还不算是很痛彻,至少还没完全领悟。简悦一路上低低抽泣,双手紧紧抱着凌司夜的腰身,小脸埋在他的怀中。凌司夜心情也烦躁得很,抱着她的手都紧握成拳,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那个伤害她的男人的。凌司夜压下心头的怒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但眼中寒霜遍布,耐着性子一句句的哄着她,一直哄到御宝林。至于自己说了什么?凌司夜完全不知道。他知道怀中的人,那滚烫的泪水一一灼烧着他的心。这一刻,他想杀人。第一次,也是平生一次,他生出这般强烈的念头。车在院子里停下,简悦仍旧抱着他一动不动。半晌,凌司夜察觉不对劲,双手掌住她的肩头,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早已哭晕过去,小脸上布满泪痕,眼底红肿,连被扇过的地方都浮现手掌印。凌司夜闭了闭眼,胸膛也跟着起伏得厉害,刚强压下去的火气,不可抑制的又放了出来。凌司夜抱着人下了车,顺道对着出来迎接的陈管家道:“叫医生过来。”陈管家尚未走近,听他这么吩咐,又看他怀中抱着简悦,不敢怠慢,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处理简悦脸上的伤,凌司夜在她喝的水里下了点药,让她睡得更沉一些,至少不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醒过来。在离开时,又吩咐陈管家,好好把人看着。认识凌司夜以来,陈管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脸色阴鹜成这样,连忙颤着声说好。这次出门,凌司夜自己开的车,开的还是他自己的跑车。即便两边都降下窗户,微冷的风吹进来,刮在脸上凉凉的,但仍旧不能平复那衍生喷发的怒火。车子如利箭一般,没入车流之中。到了目的地,黑子站在门外接他,见到人微愣,随即便恭敬的道:“三少,人在里面。”凌司夜颔首,快步而入,面色冰冷似刀刃。彼时,陆凯峰双手被捆住吊起来,手上和额头的血凝固,看起来只有出气的多,喘气少的份,半死不活。凌司夜点了根烟来抽,零星的火光在他骨骼分明的指间忽明忽暗,他狠狠吸了几口,又连连吐出几个烟雾,腾起的烟雾,弥漫而散。如此一来,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几步来到陆凯峰面前,凌司夜直接将手上的烟蒂戳在他露出肌肉的地方。突然而至的灼热,把失血过多,又没能及时止血昏死过去的陆凯峰给疼醒过来,他掀开眼眸,勉勉强强睁开一条小小的缝隙。这下子,他真的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了。登时惊得双目圆瞪,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脑子也瞬间想通了,他记得简悦说了两个字。小叔。这么说来,简悦就是凌司夜十几年前领养的小女孩,这一点毫无疑问。李晓,李晓把他骗了。陆凯峰的疯狂已经消失了,他现在是清醒了,身上的疼痛提醒他现在的处境,他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三少。”“我的女人,谁允许你动的。”凌司夜神色很淡,淡到极致,那便是冷了。陆凯峰想解释,他想辩解,但他的确动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凌司夜抬手,掌心摊开朝上。身后的黑子会意,自怀中掏出一把枪,递放到他手上。见状,陆凯峰呼吸都不顺畅了,声音染上了颤意,“三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只是什么?连他知道也不知道。再多么疯狂的人,在面对死亡时都会害怕。人对死亡都会感到莫名的恐惧,哪怕是困兽犹斗,哪怕是挣扎无果,哪怕是拼死一搏,只要有一线生存的希望,没有人会愿意选择放弃的。命只有一条,来世这种东西,谁能说得清有没有?既然不知道有还是没有,为什么不好好的活一世呢?掌心收拢,把这冰冷的东西握在手上,凌司夜不免有些怀念,这东西他很久不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回国开始,从捡到那小东西开始,他就没再碰了。如今,他握着这东西,感触并不算多,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怀念,只是怀念那么简单。凌司夜动作熟练的上膛,黑幽幽的枪口对上陆凯峰,他如同见了鬼魅一般,死死摇头,连求饶的话都忘了。从头部一直到腹部往下的某个地方,轻轻松松的扣动扳机。陆凯峰惨叫出声,脸色苍白得像只鬼,额头直冒,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连同混着的还有那凝固,且又被汗水融化了的血丝。陆凯峰刚晕死过去,凌司夜又对着他手臂连开了两枪。整个过程,凌司夜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淡定从容,面色一点波动也没有。凌司夜把枪递给黑子,声音淡如水,“处理干净。”黑子接过,点头,“明白。”即便是要了陆凯峰的命,凌司夜仍旧觉得不解气,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但似乎也就只能这么做,别无他法。既然碰过她,那就双手都废掉,既然想对她行不轨之事,那就废掉他要害。果断狠辣,这才是他凌司夜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这一点从来都没变。回到御宝林,凌司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把简悦从学校带回来,他就一直穿着这套衣服,连出门都不记得要换。怪不得,刚才黑子在看见他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原来是这个原因。到得楼上,凌司夜想过去看看简悦,但又想到自己一身的煞气,他还是转身进了浴室。出来时,随手把换下的衣服直接塞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