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伟样子很平凡,丝毫不起眼,丢在人群中你绝不会去注意他,但这平凡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极其精明的头脑跟洞察人心的眼睛,仿佛他一眼就能看穿我心底的欲望,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我所希望的。这绝不会是巧合。他道:“一旦新部门成立,将直接授命于薛老!”他口中的薛老是国安的创立者,也是国家的几位重要领导人之一,他这话的意思直接点明了。这个新部门将会是强势部门,而不是流水衙门。我道:“阴阳行当一贯都是不受待见的,怎么突然国家就重视起来了。”吃了这么多的亏,不得不更加小心。追捕恐吓一号首长的恶鬼逃脱,随之追捕的第九局人员也失踪,难免会追查到马家来,这万一是个坑,跳进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樊伟戴着黑皮手套抓了一把雪,在手里捏了一个雪球:“以前并没有意思到这一块的危险,有位首长撞了邪,九局上下束手无策。”我露出吃惊的表情:“有这样的事情!”樊伟道:“领导人的健康跟安全就意味着社会稳定,现在国家正在高速发展稳定是最重要的,听说名先生以前是个司机,那先生应该明白,车子在高速运行中司机突然出了问题,就容易翻车,而我们全都是车上的客人。”说着把手里的雪球滚了出去,没多远就碎裂了。我道:“不错!”樊伟道:“这次的事情,薛老很震惊。也很生气,举办这次的阴阳师大会那是下了大决心的。”我道:“这对阴阳行当而言是好事。”福伯这个时候来到身旁,问道:“名先生,姑婆说午饭的时间快到了,问先生怎么安排。”樊伟拍了拍手套上的残雪,笑着道:“时间真快,一眨眼早上就过去了。打扰多时,我们也要回单位了。”我道:“樊局赏脸在这里吃顿便饭吧。”樊伟道:“还是别打扰了。”樊伟毕竟是领导,而且,此人皮相庸俗官僚,但骨子里则有股子正气,这样的人不多:“不打扰,我还想听樊局多聊聊阴阳师大会的事。”樊伟笑了起来:“那我就叨唠了。”福伯闻言笑着退了下去,而我则带着樊伟继续溜,回廊走道,尽头则是一片小林子,他由衷的赞道:“这样的官邸本就不多,现在就更少了。”我道:“马家是九大阴阳师家族传承最悠久,底蕴最深厚的。”按照马千陌所说,现在传承的九大阴阳师家族其实很多都是断了根从外面接的。血脉其实已经丢了,只是保留了姓氏,空壳而已。樊伟道:“薛老说马家一定要请,名先生也一定要请。”闻言我受宠若惊慌忙道:“薛老高看了。”樊伟道:“阴阳术在战争年代都是能找到痕迹的,抗战的时候,薛老也收罗了两位当世最顶尖的阴阳师,一位叫老猴,另外一位叫龙天。老猴为人朴素正派,而龙天才华横溢,两人的阴阳术造诣不相上下,谁都不服谁,算是一时瑜亮,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龙天愤而投靠了日本人。”我咋舌道:“龙天成了汉奸?”樊伟点了点头道:“龙天投靠日本人之后,得到日本人大力支持,拿生人修炼邪术,练成之后,他屡次施展邪术,使得我军战士死在敌军炮火之下,损失惨重。”我不由的追问道:“后来呢?”樊伟道:“邪不能胜正,龙天的邪术最终还是被老猴破了,但他却没有死,重伤逃走了,而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苦熬了四年多,日本战败,无条件投降,全国也解放了,但龙天没死一直都是薛老的心病,所以国安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我问道:“找到了吗?”樊伟点头道:“找到了,原来在日本战败后,他改了一个日本名字叫渡边一郎,逃到日本,还娶了一个日本女人。”樊伟不肯能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些事情,我惊道:“难道这个龙天还活着?”樊伟道:“不但活着,根据国安的线报,他有可能在回国的路上,甚至有可能已经回到中国了。”我恨的牙痒痒:“他还敢要回来?”樊伟叹了口气道:“现在是和平年代,战争已经过去,无论他当时犯了多大的错。”我愕然道:“就这么算了?”记以扔号。樊伟没有回答,转而道:“我们不甘心,他更加不甘心,当年他落败时发下诅咒一定要讨回血债,这次回来,恐怕是要报仇。”我道:“六十年前,他败了,今天也不会赢。”樊伟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渡边一郎还活着,但老猴却死了。”午饭就显得安静多了,叶小晴现在是关键时期,饭菜是送进去的,没出来跟我们一起,瞎子也不在,桌上就我跟师嫣然招待叶老板跟樊伟,有夜老板在,樊伟就不像刚才那么多话了,端着领导的架子,一顿午餐吃的很无趣一点气氛都没有。饭后就去了瞎子的房间找他,他人不在,一个马家的下人正在收拾东西,左手拿起电话机,正在擦玻璃,里面滞留了一堆很明显的香灰。他应该是用手擦过的,但因为瞎了没擦干净。脑海中不禁闪过当天在车长瞎子打电话时露出和蔼温柔的笑容,他从未这样对过我。他的电话是打给谁的?靠近树林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二胡声,他果然在这里,树上的积雪不时的掉落下来。来到他的身旁道:“先生,你想找的人找到了。”瞎子的二胡猛的拉的更快起来,再拉下去这把二胡的弦恐怕又要断,可突然,他停住了:“是今天那个官员告诉你的?”我道:“是的,他现在叫离羽,应该是离家子弟。”瞎子面色有些激动道:“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离家,离家,他真聪明,真的很聪明,我为什么没有想到。”我道:“离家跟毛家有过节?”瞎子点头道:“不是毛家,是马家,也不算过节,只是小事而已,但有些人却视为大仇,甚至不死不休。”在瞎子被他整成这幅德行后,军阀头头也未必怕他,他应该更加忌惮马家,跟马家的仇人联合这无疑是最聪明的做法。瞎子道:“现在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先确定他的情况,最好摸清他的实力。”邪恶的百年僵尸王到底有多可怕,谁都说不清楚。毛家当年在南方鼎盛一时,抓鬼有名震一时的杀鬼咒,但更出名的还是对付僵尸,必定有对付僵尸的法门,可瞎子并没有传授的意思。根据我推测,应该跟书记上的金色小字有关系,只是可惜,我不懂到底写的是什么,可要说问瞎子,却无疑是自己打自己嘴巴,我可说是那本书丢了的。我道:“一只吸人血的僵尸王不知道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僵尸成长到一定地步都会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力量。瞎子道:“无论他成长到什么地步,一定要收了他,这是我父亲的夙愿,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我动了动嘴巴,脸色有些涨红,可终究没能问出来。瞎子道:“阴阳师大会什么时候举行?”我道:“十天之后。”他没有再说,接着拉二胡,不过,他最后一句话似乎有意的点了我一下,此去参加阴阳师大会,我顶着的必然是毛家传人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