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又是一阵轻细却清晰的敲门声,从紧闭的房门那边传来,凌春泥慢慢走到了院子里,在距离房门丈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盯着那扇大门,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发白和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像是显露出几分她心底莫名的紧张。[院子里,依然还是一片寂静,静的仿佛连心跳声都能听见。小黑站在凌春泥的身旁,一动不动,同样是凝视着那扇门。敲门声片刻后沉寂了下去,然后好一会儿都没有想起,门里门外一片安静,一墙之隔,仿佛是各自分开的两个世界。或许,只是走错了门的过路人?或许,在敲门没有回应之后,门外的人就会离开?凌春泥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可是就在她在这片安静中渐渐平静下来以为外头的人已经走掉的时候,突然,那“哒哒”的敲门声,第三次响起了。敲响了门扉,回荡在耳边和庭院中。凌春泥咬了咬牙,忽然大声道:“是谁?”敲门声随着她的声音瞬间沉寂,似乎门外的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也是有片刻的迟疑,停下了敲门的动作,然而凌春泥等待了一会后,门外的人却并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反而是在片刻后,再度响起了敲门声。凌春泥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仿佛连呼吸都有些急促,然而这里终究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木门白墙,只是看着像样而已,真要是此刻在门外的是一群前来寻仇的修士,这门墙决然是挡不住人的。是猛兽盟吗?是那些凶狠可怕的恶人终于追来了吗?在这一刻,凌春泥从未如此地想念沈石,仿佛只有那个男人才能给她这世上最后的安全感,可是在片刻之后,她忽然又惨然一笑,微微垂首,如果真是猛兽盟大举追索而来,那么沈石就算在这里,不也就是白白多死一个人么?忽然间,她心底不知那儿涌起的一股勇气,在心里念叨着死就死吧的话语,虽然身子还是有些紧张的颤抖,可是她突然就冲了过去,大步跑到那一扇从未如此脆弱的大门边,拔开门栓,双手猛地用力一拉,将这门扉一下子奋然拉开。“吱呀……”伴随着那一声略显急促的怪响,两扇门扉被霍然拉开,门外的人影瞬间映入了她的眼帘。那里只有一个人,身影苗条容貌清丽,却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仿佛是被凌春泥这突如其来地冲出开门微微吓了一跳,她原本平静却隐隐有几分异样神色的脸上,却是掠过了一丝细微的惊讶,清亮的眼眸随即落在凌春泥那妩媚丰腴的身影上,看见了她的容颜。门里门外,隔着一条门槛,两个女人忽然间就是那样沉默地站着,彼此对视。没有人开口说话,又或是有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就这样诡异沉寂地站着,望着,过了好一会之后,凌春泥才突然醒悟一般,愕然道:“你是?”门外的女子默默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她的脸色似乎也有些苍白,在听到凌春泥的问话后,她先是默然片刻,然后缓缓抬起了头,一双眼眸中的眼光似乎开始缓缓亮了起来,甚至于隐隐开始有些刺眼,看着凌春泥,道:“我叫钟青竹。”顿了一下后,她静静地看着凌春泥,又道,“你呢?”凌春泥一时之间,心神仿佛竟被这个女子的目光所慑,下意识地说道:“我叫凌春泥。”但是话才出口,她立刻便察觉不对,立刻后退了一步,脸上带了几分警惕之意,看着钟青竹,道,“姑娘,你来这里是所为何事?”钟青竹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却是从凌春泥身后院子里的草地上传了过来,两个女子都是一怔,齐齐向那边看去,只见绿草地上,一只生有獠牙的小黑猪正站在那儿,似乎严阵以待,并慢慢露出利齿做凶恶状,对着门扉这里虎视眈眈。“小黑?”钟青竹一眼便认了出来,随即身子微微一震,脸色却是又苍白了几分,原来、原来他真的已经……就连小黑他都留在这里了。更有甚者,看着那只做出愤怒凶恶状的小黑猪,钟青竹忽然间只觉得心中一阵茫然,怔怔地看着它,低声道:“小黑,原来连你也看我不……”话音未落,钟青竹忽然又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皱眉,而凌春泥也是同时发现,小黑虽然正在对着大门方向咆哮低吼,但是那目标似乎意外的不是对着站在门口的这个美丽女子,一双猪眼愤怒盯着的,却是在那钟青竹背后的街道。“呼!”蓦地,一声厉啸从外面的街道上陡然响起,伴随着几声呵斥怒骂,还有突然出现的纷乱冲来的脚步声,钟青竹霍然回头,但身子却猛然直接前跃,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已经进了大门,而就在这片刻间,两个女人从敞开的门扉中看到了外面原本僻静的街道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多了数十个人影,都是面容狰狞凶恶的修士,正大步向这间屋子冲来。“猛兽盟!”凌春泥失声惊呼,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而与此同时,外头那人群中,为首的一个壮汉狞笑怒吼道:“两个贱人,受死!”说话声中,远远的一道白光便打了过来,威力所罩之处,竟是将凌春泥与钟青竹都笼在其中。钟青竹面色一寒,身子瞬间飘动,随手一翻便已将门扉重新关上,身子飘后的时候目光看了凌春泥一眼,却是下意识地伸手一带,将凌春泥也抓着向后退去。两人身影才过去片刻,那一道白光轰然而至,直接将那木门砸裂了七八道缝隙出来,声势威力都是吓人。小黑看去倒是不怎么害怕,对着门外一声吼叫,猪蹄还在草地上磨蹭了两下。而突然被人攻击的钟青竹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寒着脸看了凌春泥一眼,皱眉疾声问道:“猛兽盟?”凌春泥手捂胸口,脸色苍白,道:“他们是我仇人,是要来杀我的。”钟青竹秀眉一挑,冷哼了一声,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身子随即一动,转身似乎是想就此离开,而凌春泥在回答之后,听着外头纷纷扰扰不知有多少凶恶修士冲来,再看到凌春泥的举动后,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绝望之色,但她并没有开口恳求的意思,却是猛然转过头,向那屋子里跑去。草地上的小黑像是呆了一下,看起来有几分犹豫,不过迟疑片刻后,它还是也转过身子,追在凌春泥身后也向屋子中跑去了。看到小黑的举动,钟青竹脸色更冷,但她明显不愿在这里无故多沾染什么是非,一言不发就是身子飘起,眼看要掠上墙头就此远走时,忽然墙头上猛地人影一闪,那道白光瞬间再度闪现,从她头上劈了下来,而伴随而来的则是一声狞笑,那个容貌狰狞的壮汉出现在高高的墙头,恶狠狠地道:“滚回去罢,贱人!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整治你们,把你们先奸后杀,好好收拾一下,为我那黑虎兄弟出一口气!”一言既出,门里墙外顿时一片呼喝狞笑声,此起彼伏。钟青竹身子一挫,动作平滑自若地避开了那道袭来的白光,重新飞回院子里的地上,只是脸上神情瞬间冷若冰霜,连目光也一下子冷了下来。※※※金虹山,观海台上。沈石与孙友并肩而立,站在观海台一侧边缘,倚靠着雪白的白玉栏杆,凭栏远眺,只见眼前一片碧波万里,沧海茫茫,天地开阔无线宽广,海风习习,云彩深处似乎还有几许清脆仙鸟鸣声传来。而之前曾在观海台鸿钧柱下与他们两人说话的贺小梅蒋宏光二人,此刻已经不见了人影,看来是离开了,而剩下他们两人并肩望海,脸色都是一片平静。过了一会,孙友忽然道:“我本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沈石笑了笑,道:“事在人为吧,谁也没法什么事都预料到的。”孙友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但是略显紧绷的肌肉似乎还是透漏了少许他此刻异样的紧张心绪,又或者是,兴奋?随后,他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顿了一下后,却是笑着对沈石道:“对了,刚才贺小梅生气离开的时候,你看到蒋宏光那厮恼羞成怒的嘴脸了吗?”沈石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人也是的,人家也没故意来惹你,你何必非要故意和贺小梅说那些暧昧亲近的话语,去刺激别人?”孙友嘿嘿一笑,却是哼了一声,道:“我就是看不惯蒋宏光那家伙,一副贺小梅非他莫属的鬼样子,我还不晓得么,那厮就是想着贺小梅家世豪富,便想着纠缠成了道侣然后分享那无数资源灵材,从此一步登天。”沈石摇了摇头,不过也没出言反驳他,反倒是孙友又冷笑道:“要我说,贺小梅也是有些傻气,这样人的面目都看不清。不过……唔,好像刚才她被我刺激了几句,蒋宏光那厮在旁边啰啰嗦嗦的,她似乎也有点受不了被管的那么死了,这才吵了起来。本来么,那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都是蒋宏光非要纠缠而已。”沈石失笑,道:“你还是自己小心点吧,我看蒋宏光离开时看你的眼神,那是把你恨之入骨了。”孙友嗤笑一声,道:“谁还怕他那种小人?他要是自己奋力修炼自立自强的,谁也不会看轻他,说不得我还敬他几分,像这般一心只想吃软饭的……哼!”他一声冷笑,不在多语。沈石也是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两个人都是若有所觉,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大步走来,气态沉雄仪表不凡,路上经过的普通凌霄宗弟子多数都是恭敬见礼,正是王亘。只见王亘一路走到他们前面,沈石与孙友对望了一眼,沈石神色还好,孙友却是眼底隐隐又显露出几分紧张之色来,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将这一抹异色掩盖过去,微微一笑,对王亘道:“王师兄,你找我们有事么?”王亘先是看了沈石一眼,随后目光落在孙友身上,脸上神情淡然如水,看不出有什么心思变化,只淡淡地道:“孙师弟,师父唤你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