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萧真喝多了些,进房时面色微曛。韩子然这辈子也就看到过萧真喝多了三次,而且都是在子女成亲的日子上,像今晚这般的还真没有。“看来大哥这酒确实不错,你贪了好几杯。”那杯可不是洒盏,而是碗,韩子然笑着扶萧真坐上床:“要不要问大哥拿几坛回去?”萧真摇摇头:“不用了,今晚喝得挺尽兴的,和孩子们聊的也开心,够了。”“那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咱们还得赶路。”韩子然开始铺起被子。“好,我先倒杯茶喝。”萧真倒茶时,无意间撇见下午看的那幅画,并没有收拾起来,而是平铺在桌子上,想到下午吴印急急着着的出去时忘了收。萧真眯起了眼晴,放下茶壶朝着那画走去。“怎么了?”韩子然铺好被子见妻子在看那幅画。“从这个角度看去,这个地方很眼熟啊。”萧真将画倒过来看,女子的对面是一座树林,而战场是在这片树林外,一片空旷之地。“眼熟吗?”韩子然看了眼这个地方,脑海里想了想,他是没到过这样的地方。萧真的手指着那片林子:“这片林子,我若是站在这片林子里……”脑海里闪过那次进入某个怪地方的女神像,那女神像的前面就是一大片参天古树的林子,再看这画的周围,山峰被云雾吞绕,整副画都是以阴暗为基调,除了那女子的衣裳为白色。“你怎会站在这片林子里呢。”韩子然听到妻子这么说,不禁笑出声来:“这可是画,你啊,看来是喝醉了。”“我酒量哪有这般差。”萧真不满的看了韩子然一眼,又望向这幅画。“你要是喜欢这幅画,明天带走吧。”韩子然道。“不喜欢。”萧真将视线收回,也将脑海里闪过的景象压下,打了个哈欠上床,反正水滴链子也还给了时彦,她应该不会再被拖入那些幻境之中了。果然,这一夜安眠。待天色转白之时,萧真和韩子然留下书信一封,人已经在去吴越的路上了。与来时的繁重不同,去时,两人就这么一驾马车,轻装上路,里面都只装着许些的干粮而已。老样子,萧真驾车,韩子然则坐在他的身边欣赏沿边风景。“若是这次院试取得了好成绩,学院立足了根基之后,我就带着你游山玩水。”韩子然望着一路上的美景,向往的道。“咱们这一生,几乎将大汉都走遍了,”年轻时为了躲避先帝他们从京城一路往边境安置,后来回来帮着皇帝登基,又一路做官做到京城:“除了极南极北那些苦寒之地,那些地方,咱们这年纪也去不了。”“虽说几乎走遍了县城,但县城那些风光咱们哪有时间领略啊,以前都是为了过日子,如今才是真正的游山玩水。”韩子然觉得他们年轻时,并没有真正的去观景,所谓观,那应该是一份悠闲。“好,都依你。”萧真对于这些向来没意见。入夜时,马车已经离开了晋县地界,进入了下一个县的界边小镇。虽说是界边小镇,但人却很多,这一路找客栈,处处都是热闹。“你们这客栈还真是多样化,上一个客栈里有小姑娘在唱曲,这里竟然还有个说书的。”韩子然在柜台付完银子转身,就看到萧真坐到了凳子上听说书去了。掌柜热情的笑着说:“还不是为了兜揽生意,咱们镇虽小,但界边能吃住的也就只有咱们这里,这去晋县和京城做买卖的人每年那么多,要是不想点什么出来,生意都被别家抢去了。”韩子然点了壶茶,自己也坐到妻子的身边听说书的去,当听到说书先生说的是关于前朝大魏的事,终于明白为何妻子会听得这般的认真了,笑道:“你是不是想起了祝由术的事?”“是啊,那时在术中,你为了留住我,让我以为术中的才是真实的世界,让我一次又一次在的重生中转换。”萧真笑说:“最后还去了趟大魏。”想起过往,韩子然非常的汗颜。“这都过去两百多年了,可世人对于那圣女坛的事,还是很好奇啊。”萧真看说书先生说起大魏是成也圣女坛,败也圣女坛时,下面坐着的人一个个都听得很认真,仿佛这是最为精彩的一部分。“史书对于圣女坛没说一个字,就像是在这个世上从没有出现过圣女坛似的,不过从时彦那里,咱们也可以知道为何会说大魏成也圣女坛,败也圣女坛了。”韩子然说道。萧真点点头,继续听着那说书先生说着大魏的野史。隔天,两人一早就起床上路。因为不出几个月就是院试了,事关学堂未来的前景,两人也就不再路上耽搁,而是快马加鞭的赶回吴越。二十天后,终于步入了吴越的地界,没想到这才刚步入,一名暗影出现在马车面前。“老爷,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小人在这里等了你们好几天。”韩子然从马车里出来时听得萧真问:“发生了什么事。”“萧老爷子快不行了。”萧真愣了下:“我爹怎么了?我离开时不也还好好的吗?”“二个月前,天气一直阴雨不断,萧老爷子不小心滑了一跌,原本也没什么事,可这一睡却睡出了毛病来,小神医说,老爷子的大限已到,他也无计可施。”影卫说道:“已经有暗影上京报信了,深怕错过,小人便在这里等着老爷和夫人。”萧真的心一沉:“马。”影卫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二匹马牵过来。“阿真,你快去吧,我随后就来。”韩子然说道。萧真点点头,飞身上马朝着家里奔去。韩子然也上了马,追着而去。萧真快马加鞭,六个时辰的时间用了三个时辰就到了村子,下马跑回家,看到门口挂着的白布时,便知道晚了。好多村子里的人都在院子里帮忙,萧华和萧家大嫂在灵堂和族长说着话,一见到萧真回来,两人赶紧走了过来。“阿真,你可回来了。”“姑姑。”萧念和七月也看到了萧真。萧叔子八十多的年纪离逝,在乡下是喜丧,是不能哭的,尽管萧家人都很伤心,脸色也还算平静。此时,棺还没有盖,萧真看着棺木中爹平静安详的睡容,眼眶微涩,爹突然离逝她一点准备也没有,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萧华拍拍老妹的肩膀:“阿真,爹是在半夜睡梦里走的,走的时候很平静。”萧真点点头。“阿念七月,族长会给你说该办哪些事,爹和你姑有话说。”萧华让儿子去接替他手中的事。“好。”萧念和七月去到了村中族长身边。和兄长来到了院子旁的柴房,萧真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难过,问道:“怎么了,哥。”萧华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包东西给她:“爹给我这包东西时,应该是料到自己时日无多了,他说这是你小时候的东西,让我一定要交给你。”包着东西的布段是块粗麻布,很旧了,看着也有些年头,萧真将它打开,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愣了下。萧华咦了声:“是把钥匙?看起来像是石头做的啊。”“爹让你给我的吗?”萧真纳闷的问。萧华点点头:“爹说这是你从小戴在身上的,他怕你弄丢就将它收了起来。”“我从小戴在身上的?是我亲生爹娘给我的吗?”说起亲生爹娘,萧真并没有什么回忆。“这我也不清楚了,爹并没有说起,既然是你身上的东西,想来应该是的吧。”萧华说道:“大伯是石匠,说不定这是她专给你雕凿出来玩的小玩具。”雕凿会有痕迹,可这个小钥匙连一丝凿的痕迹也没有,就像是天然而生般,摸着的手感也很是光滑,萧真思附着一个小小石块能打造得这般精致吗?“留个念想也好。”萧华看着这钥匙说:“不过钥匙和锁才是一对啊,既然有了钥匙,说不定还有锁呢。等爹的丧事过了,去角落的那几口旧箱子里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