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底下的夫妻,几乎都是成亲之前没有见过面的,那另一半都是父母看好了找的,还能害孩子不成?”柳氏是真的想不明白,她这个做大娘的为这个侄女操碎了心,可结果这对从小就把孩子丢给她养的父母根本就不领情。“要是遥儿不喜欢皇上怎么办?要是皇上只是顾着我和子然的情份娶的遥儿呢?”这是让萧真最为担心的,也是最为让她恼火的。“这有什么不可以吗?夫妻本就是日久生情才叫夫妻啊。”“若无法两情相悦,剩下的不是悲剧就是将就。”就如同她和先帝那般,那样的痛苦和无助她不想让遥儿也遭受一次。柳氏愣了下,她愣不是因为萧真的话,而是这些年来,这个她视如妹妹一般的弟妹何时这般蹙着眉满脸不悦的跟她说过话啊,那一脸的指责使她心里感到委屈,眼眶不禁也红了。送了宣旨公公出门的韩家大哥进来时就看到妻子在哽咽,弟妹萧真一脸无可奈何站在旁边的情景。“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韩家大哥问,妻子和弟妹的感情就像亲姐妹似的,这是吵架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们吵架啊。柳氏哽咽着将方才的事一说,说完眼泪往下掉,掉个不停。韩家大哥知道了来龙去脉后对着萧真道:“弟妹啊,大嫂也是为遥儿的终身幸福考虑。你说的那些话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从没有人这样做,那些做了的人都受到了惩罚,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定会被人说大逆不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认为这事你嫂子做的对的。”怎么连大哥也这么说呢,萧真在心里苦笑了下,只得对着柳氏道:“大嫂,我错了,你别哭了。我知道这几年大嫂帮我带孩子辛苦,我方才确实不该这样跟大嫂说话。”她还真没想到自己与大哥大嫂的想法偏差如此大,不过这会还是先安慰着大嫂吧,遥儿的事以后再说。“你真的知道错了?”柳氏大嫂用帕子擦去眼泪看着萧真。萧真:“……”“你看看她,我就知道她是安慰安慰我的。”柳氏又哭起来。韩家大哥赶紧给萧真使了个眼色,不得已,萧真只得再次道歉,再三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柳氏这才止了哭。韩家大哥赶紧让下人去把韩子然叫回来。从厅堂里出来,萧真边叹着气边走回院子,实在没想到大嫂原来也这么会哭,又想着遥儿的事情该怎么解决,才进院子,就见二女儿已在院子里等她。子然曾说过,在三个孩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遥儿,因为遥儿像她,特别是眼晴同她一样黑白分明,同她的清冷不同,遥儿的眼晴是温柔的,让人觉得很舒服。遥儿确实跟她长得像,只有这性子不一样,太过安静了。“娘,”遥儿朝她福了福。大嫂把孩子们的规矩教得很好,如果是跟着她,这些规矩定然不会教,她也不懂:“特意在这里等娘吗?”遥儿点点头,搂过萧真的胳膊说:“方才女儿路过大堂,娘和大娘的话我都听到了。”萧真也不介意被女儿听去:“那你是怎么想的?”“女儿没有想法。”“没有想法?”母女二人坐在了凳子上,下人给二人端上了一些水果和点心。“女儿跟娘不同,不管女儿多努力,娘的眼界还有心胸都是女儿追不上的,女儿就跟京城里所有的闺秀们一样,识了字,学了女红,循规蹈矩的生活,将来嫁人生子,恪守妇道。”陆心遥轻轻一笑,她长相普通,但笑起来却如春风一般温暖人心:“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娘所说的喜欢之人。”萧真讶异的看着二女儿,二女儿这才十五岁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翻话来。“女儿一直觉得,在家是过日子,嫁了人是过日子,既然都是过日子,那么不管嫁给谁,嫁到哪里,女儿都会去争取自己的幸福。”“遥儿?”“娘担心的不就是女儿会不会幸福吗?”陆心遥温和一笑:“那个人是皇上也好,普通男子也好,就算他不喜欢遥儿,遥儿也会让自己活得快乐自在。”女儿的这翻话让萧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的二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懂事的,懂事得让她心酸啊。“不对,”萧真险些让女儿给洗脑了:“谁说你遇不上喜欢的人了,遥儿,你只是没有走出去看看这个天地,如今你还未成亲,就算有了那道圣旨,那也是三年之后的事情,这三年,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三年之后若你不想进皇宫,爹娘必然会想办法让皇上收回诏书。”“可是这样的话,大娘和大伯就会伤心。女儿不想让大伯和大娘伤心。”萧真:“……”好半响才说:“遥儿,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无须顾虑他人的感受,只要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不要犹豫。”陆心遥低下头想了想:“娘,女儿没有其它想做的事,不过女儿想学武。”萧真又一愣:“这个简单啊。”“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三年,娘就教女儿武功。”萧真点点头:“能告诉娘,你为什么想要学武吗?”“因为女儿也不想让爹娘担心,要是能有娘一半的武学,将来不管我去了什么地方,爹娘应该会少担心一些吧。”陆心遥笑着说。萧真:“……”女儿不是为大伯和大娘考虑,就是为她和子然考虑,这性子到底像谁啊?韩子然进了宫,但并没有让皇帝收回成亲的诏书,反倒被太后和皇帝说得头疼。深夜,二夫妻窝在被褥里静静的看着床蔓。“这么说来,太后和皇上真的是因为咱们帮了他们才让遥儿做皇后的。”萧真最怕的就是这个。“是啊,我与禹儿都是一品大臣,如今皇上只能靠着我们,自然会把所有好的都给我们。”韩子然笑了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都是如此吗?”这苗头危险啊,一旦日后皇帝真正强大了,而当时他们的地位又高到皇帝已经没什么可以赐予了的话……萧真知道润儿和先帝是不一样的,但有些东西她不得不防,转过头看着丈夫:“那你是怎么想的?”萧真能想到的,韩子然自然也是想到了的:“禹儿还年轻,很多事无法考虑周全,如今那些世家子弟是因为鲁国公的事人人自危着,虽什么也没做,但心里必然也是有不满的,那些寒门子弟陆续进了朝堂之后必然会与世族相冲突,皇上的皇位又还得依赖着世家,三年之内,等我把一些大事都弄妥当了,就告老还乡吧。”萧真点点头,三年之后皇帝也不算大,他们急流勇退,应该不会有过多的冲突,萧真将自个埋进了丈夫怀里。“怎么了?”“你已经是第二次褪下这一身的官袍了。”萧真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如果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离开朝廷,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都是因为我。”韩子然搂紧了他:“我可是为了我自己终身的幸福才褪下这一身官袍的,只要能每天这样搂紧着你睡觉,我这一生就心满意足了。”“真的?”萧真抬头伤感的看着他,这个男人,不管她对他多么的好都抵不上他对她的一半。“都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问我是不是真的?”韩子然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当然是真的,对你,我从不说假话。不过,这一次回来,更多的是为了先帝,总归是我们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