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真几人的马车在下一个镇就与已经等在那里的白皓他们汇合,换上战马就朝着京城飞奔而去。十天十夜不停的路程,终于赶在先帝发丧那日来到了晋县。晋县白家,世代镇守在此地,世人都知道白家是京城的最后一道人力屏障,但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是只听令于皇帝的死士。白家此刻的当家人就在萧真面前禀报着皇宫如今的形势。“爹,你是说现在锦妃娘娘和太子殿下都被鲁家人软禁了起来?”白皓神情沉重的问父亲。白士聪点点头:“不错,鲁国公府位高权重,又深得朝中众臣的心,可皇上却突然立了皇四子为未来的汉主,他们这心里能平衡吗?”“那太子殿下岂不是危险了?要是他们狠下了心,那……”白皓看向坐着一言不发的萧真:“夫人,你可有何对策?”“没有。”萧真想也没想,就说:“太子殿下要是在宫里出了事,也显得你们白家太过无能了。不是吗?”白家父子对视了眼,白士聪赶紧道:“娘娘,不,夫人,那鲁国公与我们白家在大汉立国之初都是陪在太祖身边的人,对我们白家在宫中的情景是非常的了解,而且当初先帝因为忌惮着您,暗中训练影卫的时候又求助过于鲁家,这影卫中就有不少鲁国公府的人,所以彼此牵制着,想做点什么就难了。”没有声响过的小神医突然冷哼了一声:“既然先帝当初这般忌惮,现在又何必又将太子托付于我姐?”白家父子赶紧低头,这种话不接的好啊。萧真淡淡一笑,道:“先帝早已恨我入骨,他死时连看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当初不杀我,恐怕也是料到了会有现在这个结局,拿我去牵制那些重臣而已。”“他如此一个无情的人,姐,你干嘛还去管他的儿子?”“因为夫人重诺。”白皓说道:“夫人曾答应过已逝的老将军,这一生一世对皇上对大汉都会不离不弃,哪怕离开了,但只要君有需国有难,必然回来。”“恩师连这个都跟你说了?”萧真微讶的看着白皓。“数年之前老将军和小将军曾在我白家住过一段时间,无意间听他提起过。”白皓感概道。小神医翻翻白眼,人都死了那么久,还提那些做什么,但心里也知道姐是个极为重誓的人:“姐,那你如何做?”“我是个战士,是个死士,只会直来直去,政治上的手段让文人就去做就行。所以除了以杀止杀,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所有人:“……”皇宫。萧真没有想到会再次进入到皇宫。更没想到会再见到锦妃这个时不时就作一下的女子。锦妃向来把她当作假想的敌人,在以前处处为难于她,时不时的过来讥讽几句,特别是在她生下了第一个儿子之后,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实在是很想叫人煽她。如今再次见到,她却被一众宫女欺凌着。“不吃拉倒,你当真自个还是以前有皇上宠着的锦妃娘娘吗?我呸。”那宫人将手中的饭菜重重放在了屋中的桌子上:“要不是把你饿死了我也要陪葬,谁想搭理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人给我拉出来喂食。”几名宫女一听立即去床上拉缩在床角的锦妃。帐子拉起的那刻,萧真见到锦妃手中还抱着一个二岁左右的稚子,正是太子。“你们谁敢碰本宫?本宫怀中抱着的可是当今的皇帝。”锦妃早已失去了以往妩媚光鲜的模样,这会披头散发,满脸苍白,一双原本漂亮的凤眸充满了警惕与恐惧。“皇帝?哈哈哈……”那几名宫女都轻视大笑起来。“狗屁皇帝,你这个儿子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很快,锦妃就被她们拖了出来,强迫着喂食,宫女的动作粗鲁不说,甚至在幼小的太子身上也毫无顾忌的抓着。“娘,娘——”太子大哭起来。“不要抢走我的儿子,不要抢走我的儿子。”怀中的孩子被宫女抱走,锦妃终于害怕起来。“那就求我啊。”为首的宫女一手抓着小太子的衣领,趾高气扬的道。隐在暗处的萧真与白皓拧着眉,白皓心中焦急,不明白为何萧真还不出手,不禁频频以眼神示意她。萧真不动,直到锦妃果真跪下来,甚至去爬了那些宫女的跨下,她也未动。白皓看不下去了,恼道:“夫人,你还等什么呢?”“我在想,为何先帝不是给我御林军的兵符,而是凤令。”萧真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还简单,先帝就是希望您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去扶持太子殿下登基。所以先帝从未废后,甚至对外还说您去外养身体了。”“可做为皇后,我没有任何的实权,自保都难,更别说去保太子了。不是吗?”见锦妃一直受着唇,白皓急了:“咱们能回去再说这事吗?先救了锦妃娘娘再说。”“不能。”“您跟锦妃娘娘有仇吗?”“虽有些看不惯她,但也没仇。她会变成现在这模样,也是她往日做人太失败了。”“就算她做人再好,一旦落了势,还是会被这般对待。这就是皇宫。”这点,萧真不否认:“回去吧。”“什么?”“锦妃死不了,太子殿下也不会出事。鲁国公不是奸佞之臣,至少现在不是。他应该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萧真说着,趁着所有人不备之时离去。离开皇宫,回到了白家在京城的落脚处,白皓气得头顶冒烟。白士聪赶紧上前问明白情况,白皓将事情一说,白父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倒是小神医拍手称快:“姐,做得好。你以前可没少受那锦妃的气啊。”“我哪有这般小心眼。”萧真笑了笑:“白皓,将那凤印给我。”白皓气归气,还是进屋将凤印拿了出来给萧真,见她拿了凤印之后一直在仔细的瞧着,没好气的道:“你瞧什么?这东西你应该看了很多年,还不熟悉吗?”萧真继续瞧着那凤印,一会喃喃道:“我记得当时这中间没缝的啊。”说着一用力,也没见她怎么使力,那凤印突然被她一分为二了。场中三人都大叫起来,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竟然将凤印给弄坏了?“姐,这印的中间还有东西藏着。”小神医呼道。凤印的中间是空的,放着二样东西,一封看似信,另一样则是……“兵符?”白士聪在看到凤印中所藏的那雕刻着龙头的玉时惊呼,“这兵符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应该已经在鲁国公手中吗?”“这说明其中有一个是假的。”白皓轻喃,随即与小神医异口同声:“鲁国公手中的兵符是假的。”此时,萧真已经摊开了信在看,信是先帝写给她的,写着:“朕从没想过有一天还会给你写信,毕竟朕恨你,厌恶你,你是朕这一生的耻辱,极大的耻辱。可朕最不舍的也是你,哪怕知道了你在何处,知道了你和丞相已经成亲,已经生儿育女,朕却舍不得去打破你宁静的生活。你护着朕长大,与朕一同经历风雨,几次为朕受伤,甚至危及性命,而朕却杀了你的兄弟,这是朕欠你的。”“朕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但朕觉得你会看到这信并且找到这真正的兵符,你对我既已无爱,又怎么可能再贪恋于皇后之位呢。你必然会想到,为什么朕交给你的是凤印而不是兵符。朕的太子,江山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一如当初对朕那样……”一滴墨水在这里染开,看不清后面的字,但想也知道他写了什么。萧真接着往下看:“当你告诉朕你是女子,要做朕的皇帝时,朕慌了。朕从来没有想过,被朕视为兄,视为师的男人竟然想要睡朕。”萧真的手一抖,信差点掉落,闭闭眸,再看下去:“我从小被很多人爱着,但我其实不懂爱,我只知道你们该护着我,宠着我,爱着我,这些是我该受的,可从来没有人教我去爱别人。”写到这里,他已不再用朕,而改用了我,想来那时的他心里也是矛盾万分吧。“我想,我们才会变成如此吧。许是前生,你欠了我,所以今生,我大度的放过了你,许你和丞相百年好合。来世,咱们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