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点雨不算什么,但也会着凉。”韩子然拿过外衣披在她身上。“子然。”“嗯?”“你喜欢做官吗?”韩子然坐在萧真对面:“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韩子然想了想:“喜欢。”“为什么?”“心里总有种莫明其妙的冲动,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在跟我说,一定要去做官。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韩子然见妻子怔怔的望着自己,伸手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说:“说不定这朝堂之上有什么我最在意的东西。”萧真想起以前子然曾跟她说过,他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只是为了能在最高处方便找到她。“你今天是怎么了?”韩子然给妻子泡了杯热茶放到她面前。“想起一些往事,有些感触罢了。”萧真将热茶一饮而尽。天气是越来越冷,哈气成霜。在韩子然与韩家大哥都忙于铺子之时,一道圣旨来到了韩家,因陆时在灾年为社稷对百姓有着卓越的贡献,破格胜任为进贤县的县令,而白皓即日返京。这道圣旨几乎没有任何人有异议,进贤县的老百姓一直很拥戴着陆时也就是韩子然,而周围邻县的人也早已听说过这个大名,所以,陆时突然成为县令倒是众望所归,但像他这样生意人破格被朝廷提拔为官的史无前例,他几乎成为了一个传奇。最为感到意外的,就是韩子然与韩家人。接圣旨的那一刻,韩子然,韩家大哥,柳氏,香儿那一脸的不可思议。萧真,赵介,小神医早已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临,但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来。这诏是先帝所下,而先帝的死此时还没有发丧,百姓都以为先帝还活着。韩子然带着宣旨的太监去奉茶时,赵介低声问萧真:“姐,什么时候进京?”“白皓说,所有当年见过韩子然的人都已经离京任职去了,”小神医在旁道:“接下来只要按着皇帝安排的时间点去京城上任就行。”“皇帝的传位诏书早已拟好,将会传位于锦妃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皇四子姒过。”赵介说道。萧真揉揉有些头疼的额头,当今的皇帝一共有四个儿子,前头死去的太子与现在的皇四子都是锦妃娘娘所生,锦妃身为上任大学士的女儿,身后没有外戚干政,可以说干干净净,但也是这份干净,要将这位皇子推上皇位,就会无比的难。“这鲁贵妃也生了皇子,鲁国公府那可是自大汉开国以来就立下汗马功劳的大臣。”小神医道:“如果皇帝立了鲁贵妃的儿子皇三子为太子,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皇帝必然是防着鲁家的,鲁家这么大的宗家,要是有二心,这小皇帝不就是傀儡了吗?”二人沉默了下,都看向了萧真,异口同声的说:“姐,你得进京一趟。”“我也是这个意思。”白皓突然走进内室。小神医这会也收起了对白皓的不喜,毕竟同在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们白家只属于皇帝一人,保护小皇帝的事,应该是你们出马才对吧?”白皓的笑向来如沐春风,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白家在暗无法在明,冲锋陷陈的事,还得大将军出马才行啊。”“你什么意思?”赵介很不满的看着他。“白皓,”萧真淡淡道:“我现在只是陆夫人,如果一定要进京,出现在大家视线之中的也只能是皇帝的影士,跟你们白家没什么区别。”白皓:“……”先帝真是留了个苦差事给他啊。“你们还记得当年先帝要将子然任为丞相一事时发生的事吗?”萧真看着他们问。“姐说的是寒门与宗室之间的冲突?”赵介想了想说:“我记得当时皇上力排众难,将姐夫扶上了丞相之位。”萧真点点头,看着白皓很有深意的一笑:“白大人,你想在二年之内将子然调往京城,再辅佐幼主这事,这一路恐怕不太好走啊。”白皓苦笑了下:“不仅这事难,要保护小皇上的命,更难。所以我才想让夫人提早进京啊。”这一顿晚饭,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韩家大哥,张氏一脸的担忧,韩子然则是深深的疑惑,禹儿娘,章乳娘是最高兴的,水涨船高,自家老爷有前途了,她们做为下人的也跟着沾光,香儿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她要忙着照顾二个孩子无暇多想。萧真,赵介,小神医如平常一般用着饭。直到萧真突然道:“大哥,大嫂,子然,我想要回老家一趟。”三人愣了下,也不作他想,点点头,这么些年,阿真也没回过老家一趟,是该回去看看了,说真的,他们还都没见过亲家呢。特别是韩子然:“那我待会去跟白皓说一下,让他先在这里帮着我几个月,待我们回来之后我再接任这县令一职。”萧真将一块肉夹到了韩子然的碗里,笑说:“你还要熟悉县衙的事,哪有这么多时间陪我去。我此去老家,是想把至亲的人接到这里来,等接他们来了,到时你们有的是机会熟识。”“此去吴越,一来一回,少不得一二个月,我不放心你。”韩子然说道,他与妻子自相识以来,还没分开过这般长的时间,心里确实担忧。“你放心吧,我陪着家姐去的。”小神医道。“还有家里武功最好的四名护卫也跟着姐去的。”赵介在旁说,不过这次他的心里也有些担忧,那是京城,总归是不一样的。要不是香儿的身子因双生子这会还没康复完,他也想跟着去。韩子然想了想,说:“这些日子以来,白皓忙于百姓的事,县衙的正务都是由我在代他接手,早已熟悉于胸,并不需要如何接手。我还是陪你去吧。”“我不放心悠儿和遥儿,”见韩子然要开口,萧真道:“我知道你想说有大嫂在,我大可以放心,可我们是她们的父母,总归是要留一人陪着她们的。再者,你刚刚上任就为了家事而影响正务,这也不好。”“弟妹说得对,三弟,既然你任了县令,离开个一二天没事,可是几个月的确实不妥。”柳氏也在旁说。“是啊。”韩家大哥心里忧心忡忡,面上不露,既然三弟最终还是去当官了,弟妹也没说什么,他这个做大哥的只希望三弟平平安安的就行:“弟妹那里有小神医,还有护卫在,那路又是官道,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在众人的劝说下,韩子然也就没再说什么。这些日子,萧真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子然的记忆该如何去恢复?小神医与赵介都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韩子然当了官,一步一步朝着京城去,就算出了点什么意外,也有他们帮着解决。“不能再让时彦用祝由术将他的记忆唤醒吗?”收拾行礼时,萧真问。小神医摇摇头:“时彦说了,总是用祝由术对他的身体损害很大,如今只能靠他自己想起。”“京城局势复杂,希望这一次能一切顺利吧。”萧真轻道。二天之后,萧真与小神医启程。韩子然一路送他们出了城之后目送着妻子的马车离去,站在城头久久都没有回去。“姐夫,回家吧。”赵介在旁说:“姐他们都走远了。”“阿介,”韩子然突然问道:“凤袍是什么样的人穿的?”“凤袍?那自然是皇后……”赵介的声音嘎然而止,愣愣的看着韩子然。“这些日子,我经常梦到一个穿着凤袍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昨晚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你姐姐。”韩子然回转身来看着赵介,目光深邃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