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其中一块手帛,皇帝将这些药粉倒在了上面,一行行小字就现了出来。“蓝镜,第一个就是你的。”皇帝一个字一个字念下去:“蓝镜,觉氏一族三房门下,其父是觉氏的第六代孙……”蓝镜抽了抽嘴角,身为上影,这信息是何等机密,皇上竟然这么大声的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这样真的好吗?皇帝慢慢的往后看,蓝镜的身世写得很详细,从出生到他身边为上影为止,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很快,皇帝就没耐心看了,从一开始描述过身世,到现在就是出过的任务,只想到那天丞相说起上影时的古怪,逼着自己看下去,直到看了五六个后,他只觉得上影的成长千篇一律,一个个都是从小刻苦练功夫而成。还剩下一些,皇帝着实没兴趣看,又翻看了别的,跟蓝镜的都差不多,现在唯一让他感兴趣的,也就是最受他喜欢的斧头了。将剩下的所有手帛都用药粉撒了个遍,终于翻出了斧头的手帛,皇帝觉得很是奇怪啊,他竟然对贴身上影的身世没有印象。斧头,原名萧真,吴越嵊县人氏,十八岁与同村人成亲,上京寻找亲人,半路因饥饿而被迫从军,十九岁因其勇猛被司徒老将军看中收为亲兵,二十岁成为暗影,共一千五百八十九次死亡任务,二十二岁成为上影,是天生做影士的料。看到这里,皇帝淡淡一笑,终于记起,当年他就仅仅是看了这二行,就激动的要见这名上影了,毕竟仅仅四年就能做到上影的天才,自然让当时还是血气方刚的他起了一股好胜心,立马就要跟斧头打一架。想起往事,皇帝忍不住一陈笑,结果,当然是他输了,且输得心服口服,也因此,斧头成为了他的贴身上影。他与斧头的关系,亦如和丞相的关系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随即,皇帝的双眼睁大,死死的盯在了一开始就被他忽略的四个字上‘原名萧真’:“萧真?朕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服侍在旁的老宫人道:“皇上,这不是那天咱们去丞相府时,丞相大人说起的十年前那位夫人的名字吗?”皇帝看着老宫人半响,喃喃:“同名同姓啊?”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那天萧真在这里说起的话来‘属下在还没有参军时结过一门亲事,可后来,属下被那家的家人嫌弃,当时属下没地方可去,见县上在征招士兵,为了获得一口饭吃,才参的军。’“皇上?”见皇帝发着呆,老宫人轻喊了声。皇帝此时脑海里又闪过韩子然曾对他说起过的事‘以前臣每次在这里,总觉得有道目光盯在身上,原本臣心里颇有些恼,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斧头上影出任务的二个月,这目光消失,臣倒有些不习惯了,’皇帝甩甩头:“这不可能。巧合吧。”真的是巧合吗?那天为何韩子然要一直问起上影手帛的事吗?“来人。去把老将军叫来。”“是。”任家老宅,原先是任大学士府,后来任大人归田,这宅子就空了出来,不过当时任大人归田时,还是留下了一二个下人在这里负责着清扫。韩子然一住进去,就是现成的。正在院子里清扫着的小山看了眼屋内在写着什么东西的丞相大人,叹了口气,那一头的白发,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有时,小山甚至觉得这样子的丞相大人比起先前来更好看,有种‘绝色’之感。“呸呸呸,我在乱想什么。”小山忙禁止自己胡想,抬头却见东子惊惶失措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朝外跑去。“东子,你怎么了?”小山拦住了他。“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你知道了什么?”“斧头上影就是萧真,我得把这事去告诉老夫人。”他终于明白为何在见到斧头上影是女子时有种熟悉感,他虽没见过那萧真,但大嫂曾给他看过她画像,太像了,不,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没有胡说,斧头就是萧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要不然,大人又怎么可能在见到斧头上影是女人时突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看着东子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小山已目瞪口呆。皇宫内。老将军跪在御书房,面对皇帝黑沉的脸,道:“不错,斧头就是萧真,是韩子然的妻子。”空气中一股子森冷的气息。皇帝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他一言不发,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比起丞相少年白发的事更让他震惊,更让他愤怒。“司徒况,你好大的胆子啊。”“皇上,萧真是天生的影料,她既有成为上影的本事,老将自然要将最好的送给皇上。”“你该知道朕的贴身上影从来不用女人的?”“老将只知道皇上的影士该用最为出色的上影。”见皇帝脸色铁青,老将军铿锵有力的道:“皇上在气什么?萧真虽是女流,却是老将最为出色和得意的弟子,这些年来,为皇上出生入死……”“住口——”皇帝怒声道:“那你为何一开始就不告诉朕他是个女人?”“皇上也没问啊。”“你?你是故意的。”“皇上,萧真的出色,您是知道的。”皇帝抿紧唇不语,他无比愤怒,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还有种复杂难以言表的情绪在胸口徘徊无法散去,说不清,道不明。斧头是女人?还是丞相的夫人?哈,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可你至少应该跟朕说清楚他与丞相的关系。手帛里,你竟然就这么几句话揭过去了?”“老将觉得没有说的必要,韩家将萧真抛弃,本就已经不要她,韩子然又失去了记忆,也无法护她周全,萧真母亲的死,父亲十年的乞丐不如的生活,都是韩家造成的,而这些,也注定她只能是一个影士,一个出色的影士。”“那又如何?你可知道丞相为了她一夜白头,子然可是我大汉的丞相大人。”皇帝瞬间有些后悔自己说出的这话,这听来,他好像是在责怪斧头似的,但他心里并没有这个意思。皇帝的脸色很黑,心里烦躁的有些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