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真失笑,正要搬动土瓮,就见萧家大哥与二哥走了出来,大哥道:“三弟妹,让我和二弟来吧。”“没事,我搬得动。”这点力气她还是有的。“我们来就行。”萧家二哥说着已经和萧家大哥将土瓮搬了起来。怎么突然间这么好了?萧真心中奇怪,以往她做粗活二位哥哥可是从来不帮衬一下的,都觉得她是个大力士不用帮助呢,随即喃喃道:“难道子然中了状元的原因吗?啊,也是,我现在可是状元夫人了。”因为来的都是达官显贵,韩家不想太过于凌乱就没有群请村里的人,而只是弄了几桌而已,另外又买了一些东西包成一包给每户每家送过去,以感谢村子对子然的栽培,也算是尽了心意。帮忙的人走了后,韩家大哥二哥去柴房整理了,柳氏怀有身孕进屋休息,张氏更是不用说了,早早回屋睡觉去了。韩老爹和韩母则在灶房做事。因为客人还在是不能清扫的,显得是在赶客的意思,所以萧真也只是在院子里收拾着零碎的东西,只等着屋里的达官显贵们离开之后再做清扫。此时,韩母走出了灶房,看看了整出来被当做吃饭用的屋子,见那边的客人似乎还在尽欢的,就对着萧真道:“这边收拾好你就去睡吧,客人那边等会我来整收就行。”“里屋有二桌人,要收拾的东西也多……”“没事的,还有你爹帮衬着。”韩母打断了萧真说话,一会客人吃好后子然必然是要出来送的,尽管子然不再认得萧真,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不能让二人多多见面。“好。”萧真点点头。韩母转身进屋时想想又觉得不妥,还是让萧真直接回柴房睡觉吧,可一看萧真正奇怪的望着自己,觉着若说得太过直白肯定会让她怀疑,便僵硬的笑了笑:“这点东西不整也罢,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韩母是在关心她吗?萧真笑笑说:“没事,一点活而已,需要我去做灶房的活吗?”“不用。让你睡觉你就去睡觉吧。”萧真眨眨眼,只觉韩母很奇怪,以往巴不得这些粗活她全做了,今天却让她早点休息,因为韩子然中了状元,所以对她一下子好起来了?“还愣着做什么?去啊。”韩母不想这般直接,可她这心里就是受不住,这会,她是一刻也不想看到萧真,巴不得她就这般消失在她面前。“噢。”萧真解下腰中的围裙放在一旁,走向柴房。韩母这才松了口气,也转身进灶房忙去了。萧真心中是越想越觉得奇怪,手要推开柴房门时,又转身望了韩母一眼,韩母没见着却见客人吃饭的屋子门打开,韩子然拿着一个酒壶走了出来。四目相对时,韩子然朝着萧真疏远却又有礼的淡淡一笑:“我家还有酒吗?”萧真愣愣的看着他,虽然换下了一身的状元服,但韩子然此刻穿的并不是以前的粗布长衣,而是精致的绸缎布帛,月白的颜色一如这从天上倾泻则下的月光般,和着他脸上那浅浅的看着温和实则陌生而疏远的笑容,异常的清清冷冷。萧真觉得眼晴有些被这份清冷刺痛。“有。”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再给我二壶,马上拿进来。”韩子然淡淡说。萧真点点头,见他就要进去,她忙喊了声:“子然——”韩子然看着她:“还有事吗?”有,她有很多想问的话,只是在这双看她越来越清冷的黑眸中,什么也问不出来,只是走了过去:“把你的酒壶给我,家里没有多余的酒壶。”韩子然将酒壶给了她。“你喝酒了?”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韩子然笑笑不语,转身进了屋。门开的瞬间,萧真听到了里面传来说着韩子然年少杰出等等之类恭维的话,这些话听得越多,萧真只觉得眼前的韩子然与她越遥远。在村子外面迎接时,萧真看到韩子然的第一眼,见他对她视若无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甚至想了好几个理由为他的冷漠做掩饰。果然,还是如上一世一样,去了趟京城后,长见识了,人也变了。萧真深吸了口气,开了酒坛,将酒灌满之后,敲开了客人屋的门。开门的并不是韩子然,而是一个长相斯文却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脸色微红,一开口酒气便扑鼻而来:“进来,给我们都倒上酒。”萧真看了看屋内,有几个她认得,在本县里都是有名气的人,上座的自然是县老爷了,韩子然则坐在县老爷的身边,她进来时正跟着县老爷说着话,韩子然的嘴角微微噙着笑,似乎听得颇为愉悦,县太爷若是朝着他端了端酒杯,他随即站起来轻抿一口,又再微笑着入座,不卑不亢,恰到好处。但萧真知道,此时的韩子然黑眸深处,必然是清冷的。“还愣着做什么啊?还不快给县太爷斟酒?”跟萧真说话的人是嵊县最大的一户粮商,穿得体面,举手投足尽显处事的圆滑。县太爷的目光投了萧真一眼,随即笑着问道:“子然,这位是?”萧真不认为县太爷会认出了她,虽然她与韩子然成亲时,县太爷也是过来了的,不过也就粗粗一眼又怎会记得,县太爷会这般问,应该是心里有着疑惑的吧。“这是服侍我母亲的人,也是同村人。”韩子然笑说。萧真握着酒壶的手一紧,目光冷冷的望向韩子然,她什么时候成为了服侍他母亲的人?也是,身为儿媳妇确实是要服侍公婆的,可是,他怎能这般介绍她的身份?县太爷点点头,眼中的笑意与客气随即消失,也就没再看萧真一眼,只是与桌上的人说着话。倒了一轮酒,萧真出了屋。自始自终,除了介绍的那会韩子然看了她一眼,就没再看她。夜更深了。抬头望着一轮明月,萧真深吸了口气后怒气也随之而来,忍了一天,已经达到了她的极限。就算韩子然要抛弃糟糠之妻,至少也该亲口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