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的这句话,声音轻得如夜风拂面,但对孔二狗和韩强來说,犹如暴风雨來临前的滚滚雷声,就连张大帅听了,也不得不暗暗点头:这个楚天舒果真是个人物,跟他交朋友,值。“你想怎样。”韩强倒是毫不示弱,瞪着楚天舒,蛮横地问道。楚天舒看了看卫世杰,又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袁云超,反问道:“我朋友的脸不能白打,帅哥手下的兄弟也不能白跪,帅哥,我的话说完了,剩下的请你拿主意。”孔二狗简直气得要吐血了,楚天舒这话沒有明说,但话中的含意在场的人却都听得明明白白,那就是韩强要跪下來,接受几个耳光的惩罚。张大帅对着袁云超喝道:“云超,还跪着干什么,起來,快谢谢楚指挥。”袁云超的膝盖已经跪得生疼,挣扎了几下才站起來,束手站立在楚天舒面前,大声地说:“谢谢楚指挥。”张大帅冷冷地盯着孔二狗,轻声说道:“孔先生,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孔二狗闻之色变,张大帅的意思是要他出手教训韩强,楚天舒的朋友和张大帅的手下天王老子都不能动,你手下的人,却要当着众人下跪扇耳光,这对孔二狗而言,无疑是天大的耻辱。孔二狗顿了顿,对着张大帅抱拳说:“校长,我承认今天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和你的朋友,不过,日后大家在青原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希望校长能给兄弟们留个情面,二狗自当厚报。”张大帅想了想,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轻声道:“孔先生,出來混,大家都要给别人留情面,我知道,你的老板也是青原响当当的人物,但是,他和我都遵循一个原则,犯了错误,接受惩罚,天经地义。”孔二狗无言以对,只能用沉默來表示不满和抗议。“既然你不肯动手,那就只好让我的人代劳了。”张大帅勃然色变,缓缓地坐在了沙发上,对着袁云超说:“云超,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张大帅发了话,袁云超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好。”周围的保安立即死死地盯住了孔二狗和韩强。袁云超稳步向韩强走去,喝道:“跪下。”韩强后退了几步,既愤怒又惶恐叫道:“你,你要干什么。”袁云超干脆利落地一掌拍出,韩强弯腰躲避,正好被身后的保安挡住了退路,韩强想要出手反抗,保安们蜂拥而上,死死按住了他。袁云超拎着韩强的衣领,和几名保安一起,像扔一只死鱼般把他扔到到张大帅和楚天舒、卫世杰的面前。韩强被强按着跪在地上,但是,他并不服气,嘴里还在破口大骂:“麻拉隔壁的,有本事跟老子单挑。”张大帅脸上浮现起一丝鄙夷的笑意,喝道:“掌嘴。”袁云超抡圆了膀子朝韩强的脸上抽去。韩强嘴巴还在强硬,继续破口大骂。张大帅冷酷地说:“扇,扇到他闭嘴为止。”“噼里啪啦”连串的脆响像鞭炮一般在房间里炸响。韩强的脸色瞬间又白转红,像是涂抹上了一道彩霞,泛白的嘴唇不停地溢出鲜血,嘴巴子顿时肿胀,像只猪头一样。孔二狗看着这惨痛的场景,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只好拍了拍韩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骂了。韩强住嘴,袁云超也住了手。此时,韩强的脸肿得不成人样,眼睛眯成了一条裂缝,但是丝毫阻止不了这条裂缝射出的愤恨强光,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天舒,缓缓从地上爬起來,张嘴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咬牙切齿道:“楚天舒,我认得你了。”楚天舒微微牵动唇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完,对着张大帅作了个拱手的谢姿,朝卫世杰招了招手,两人扬长而去。孔二狗扶着韩强回到了擎天置业,向秦达明哭诉了在“水上人家”遭遇的屈辱,把个秦达明气得是暴跳如雷,他咬牙切齿地说:“张大帅,楚天舒,你他妈的够狠,老子的人也不是能白动的。”把韩强打发走,秦达明将孔二狗留了下來。秦达明问:“老孔,这事儿你怎么看啊。”孔二狗恨恨道:“老板,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去啊。”“是啊。”秦达明喝了口茶,说:“此仇不报,你我恐怕都沒脸在青原混了。”“老板,这事儿本來张大帅不再追究了的,是那个狗日的楚天舒非要不依不饶,还有,就是他的那个三老婆,把我们的计划全打乱了。”“三老婆。”“嗯,就是那个女警官,你在冰吧里见过的,好像叫,叫什么杜雨菲的。”“哦,我知道了。”其实,秦达明心里很清楚,要动张大帅,不是他沒有这个能量和胆量,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自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孔二狗把矛头对准了楚天舒,他发狠道:“那个楚天舒好像沒什么來头,怎么就如此的狂妄,竟然多次跟我们过不去,他到底凭什么,我真是不服啊。”秦达明说:“二狗啊,可别看不起这类不起眼的角色,他一无背景二无地利,能在青原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绝对有超越常人的地方。”孔二狗追问道:“老板,那会是什么东西呢。”秦达明沉默不语,思考了一下才说:“或许正是这种敢于将对手往死里踩的决心和毅力,还有坚韧的神经,不屈不饶的精神,当然,还他妈的有点狗屎运吧,这年头,出身再卑微也不乏出人头地者,关键是他得找到适合表演的舞台,抓住机遇在这个舞台上出彩,只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沒遇上或者遇上了也沒抓住,只能碌碌无为了。”孔二狗鄙夷道:“老板,你说过的,与擎天置业作对的人,迟早要受到惩罚。”秦达明点头:“是啊,他似乎是铁了心要与擎天置业作对,假如他登上了更高的政治舞台,恐怕我们就再沒好日子过了。”孔二狗马上接口道:“那我们先下手为强。”秦达明再次沉默了下來。孔二狗正在气头上,又继续献计献策:“老板,今天韩强吃了大苦头,对楚天舒和杜雨菲是恨之入骨啊,在回來的路上,他就咬牙切齿喊,大不了一命抵一命。”秦达明听了,心里一惊,然后又是一喜,说:“老孔,你去告诉韩强,他哥哥就是死在了楚天舒和杜雨菲的手上,想报仇,总要豁得出命去才是。”孔二狗领命而去,秦达明立即给郝建成打电话,两人在约定的地点见了面,一拍即合,很快策划好了一个复仇的阴谋。郝建成与秦达明一分手,立即将韩立召了过來。韩立进门,要向郝建成敬礼,被郝建成拦住了,他拉着韩立在沙发上坐下,关切地说:“老韩,你我是老战友了,私底下就不用搞得太正规了。”韩立半边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诚惶诚恐地看着郝建成,心里发虚,战战兢兢地问道:“郝局,‘水上人家’的事你听说了。”郝建成摆摆手,说:“这种小事我懒得管了,老韩,今晚上我找你來,有几句话不得不跟你讲了。”韩立作洗耳恭听状。郝建成低声问道:“杜雨菲在暗中调查你,你知道吗。”“什么。”韩立立马站了起來,问道:“郝局,她调查我什么。”“她在调查你帮钱坤办理户口迁移的事。”“她妈的吃多了,钱坤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还沒完沒了。”郝建成摸出一颗烟,韩立赶紧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是啊。”郝建成吐了一个烟圈,缓缓地说:“我也是刚刚得知此事,她已经查出点眉目來了,下午童丹元口头向我汇报过了。”韩立虚汗直冒,如果继续追查下去,他收受钱坤的贿赂帮助吴丽丽办理落户手续的事一旦查实,他身上这身警服就穿不住了。可是,郝建成又说出了一句令他更加恐慌的话來:“老韩,我还听说,杜雨菲还盯着钱坤的死不放呢。”听到这句话,韩立就不是冒虚汗的问題了。钱坤与潘玉琳死于虎口,正是韩立为了逃避罪责,精心策划的杀人灭口之策。这要是被查出來,韩立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现在,郝建成直截了当地把这个话抛出來,基本上就是在暗示韩立,杜雨菲已经查出蛛丝马迹來了。韩立惶恐地问道:“郝局,这该怎么办。”郝建成阴沉着脸,说:“老韩,这话我正想问你呢。”韩立愣住了,目光呆滞,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郝建成开了口:“老韩,你是老公安了,你知道怎么对付钱坤,就不知道怎么对付杜雨菲吗。”韩立激灵打了一个冷战,抬起头,傻乎乎地盯着郝建成。“看什么看。”郝建成不满地说:“老韩,话我已经跟你说到了,该怎么做,用不着我多说,如果你自己不救自己,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郝建成起身要离去,韩立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咬着牙说:“郝局,我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