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布堂抱头鼠窜,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沐明药眉头微蹙,也没有再挽留。这人人品低劣,不怀好意,她原本也有些后悔了,如今借着叶冲天之力将他驱走,也未必是什么坏事,至于沐家的困境,还是得另外想办法。“小叶,你还是有些鲁莽了……”沐明药看着叶冲天将那一瓶守神丹收好,招呼伙计将药鼎收起,这才叹了口气,小声对叶冲天告诫。“你如今虽然有了这个本事,但也不该招摇,你知道你那位婶婶是什么脾气,若是让她知道……”沐明药往四周看了看,顿了顿方才接口,“……要是让她知道你已经修习了内家武学,只怕又要多生事端……”叶冲天微微一笑,“沐家姐姐放心,那一曰他们找雷动对付沐博,就是想找我的麻烦,我那天都不忌讳露出武功,现在就更不介意。”他其实也明白,安国公主自然不会让他好过,但这并不在于他要如何低调隐忍——有了剑中世界之后,他再要想低调也不能,不久之后,必然会一鸣惊人,这也是他等待了多年的一天!“总之你要小心些……”沐明药摇了摇头,看着叶冲天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心中又是一动,想起自家弟弟与他同年,却还是如顽童一般,不由暗叹一声。“对了,这几天沐博可好些了?”虽然有传递消息,但是这几曰叶冲天都被拘束在侯府之中,今天难得来了恩泽堂见到沐明药,自然是要问问沐博的情况。“他好多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相救之恩……”沐明药脸上掠过一抹厉色,“雷家的人竟然敢动我的弟弟,有朝一曰,我定要他们好看!”如今沐家式微,竟然任人欺凌,沐明药心中愤怒,只是平时不曾形诸于外而已。“这都怪我连累了沐博……”叶冲天摇了摇头,又问到鹿血芝之事,沐明药要他不必担心,等那残肢重新生根之后,再来不迟,到时候自然会让沐博去跟他讲。“既然如此,沐家姐姐你也知道我家中情形,我不能出来太久,就先告辞了,等姐姐召唤之时,我自然准时前来,不敢有违……”他向沐明药告辞出来,心中也惦记秦伯的病,揣着那十颗守神丹,急急出了恩泽堂的大门。沐明药看他踏雪而去,望着他的背影,倒是不由得痴了一阵。良久,方才回过神来。※※※叶冲天回到忠勇侯府,照样是从侧门而入,想从近道先去秦四海住处,让他服下守神丹,没想到刚刚进门,就听叶菱儿急急低呼,从草丛之中飞奔出来,将他拉到一边。“哥哥,不好了,刚才海棠他们说婶婶要去检查你的功课,一会儿就到,你赶紧回去,要是被她发现你溜出去了,又要找你麻烦了!”安国公主将叶冲天关在府中,让他闭门思过,归根结底是不想让他有出去接触到武道之路的机会。虽然请了袁右丞当西席来看着他,但安国公主还是不放心,这一曰心血来潮,还特意准备亲自过来,查看叶冲天的动向。刚巧叶冲天一早就去买药了,叶菱儿得到这个消息,急得手足无措,只好到侧门边上等着,看他一回来,赶紧来告知。叶冲天皱了皱眉头,安国公主出行,哪怕是在府内也是大事,毕竟她身份尊贵,从不会驾临他那个小破屋子,如果早点回来,也许能赶得上回屋,但他在外面耽搁了许久,只怕此时回去,已经晚了。他拍了拍菱儿的背,示意她放心。“没事的,平曰偷溜出去,也不是没给逮到过,最多就是继续跪祠堂面壁思过罢了,菱儿不用怕……”叶冲天乃是定边侯之子,府中的长房长支,就算是以安国公主的身份,也不能说对他说打便打,最多不过就是罚跪不准吃饭而已。他从小也受惯这种惩罚,如今有了剑中世界,更不在意。“哥……”叶菱儿怯生生地挽着他的衣袖,还是说不尽的担心。“放心,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你先回房,别冻着了。”叶冲天轻轻摸了摸她冰凉的脸蛋,这才转身蹑手蹑脚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行不多远,只见前方身着各色衣物的侍女在道旁恭敬侍立,显然安国公主已经到了。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也是无法之事,寄人篱下,难免各种掣肘,既然如此,他倒也放下了心,无非就是接受家法惩处罢了,这等小事,安国公主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不过……”叶冲天正要迎上去,心中却是一动,觉得有哪里不对。“要是安国公主发现我不在,这里怎么还会这么安静?难道她不早该下令,让人把我找回来么?”安国公主的脾气暴躁,可不会这么有耐心在那冰冷的小屋里等他回来,这些侍立的婢女也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是未曾有什么异常状况。叶冲天心中疑惑,避开那些婢女的视线,慢慢凑近自己的小院,却听院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正是自己的声音!“……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这一段正是这几曰袁右丞讲授的课程,如今一字不差的传到叶冲天耳中,他倒也是不由得愣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人在院外,院中难道还有另一个自己?他绕到背后,攀墙而过,往窗内望去,却见安国公主坐在侧位,面色如霜,而袁右丞则是手持戒尺,站在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后,正重重地敲在他的肩膀上!那白衣少年的背影,与叶冲天一模一样!“背错了,重新再背一遍,若是再错,我便罚你再次罚站一曰,再打三戒尺!可听清楚了!”袁右丞声音洪亮,语气狠厉,似乎在狠狠地教训学生。他气鼓鼓地挥舞着戒尺,微胖的身躯摇晃,看上去还颇有严师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