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总双手一把扯开棉衣,扫了周和正在朝这边赶的朱老总一眼,然后转身看向刚才来的方向,沉痛地说道:“他们都是我们的宝贝啊,一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铁汉,就这么损失了、牺牲了多可惜多难受啊。.……,老毛,这仗还得你指挥,你不指挥不行。他们这个‘三人团’本来就人少,权力还都控制在那个德国佬手里,那家伙啥也不懂,怎么有能力指挥这么多部队?”说到这里,彭老总转头盯着前面的天空,悲痛地问道:“难道真的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难道我们本地的和尚就不会念经?看看他们来了之后做了什么?除了打败仗就是杀人,就是杀自己人,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就没有他们信任的人。这样搞怎么行?老毛,你必须站出来……”接着,他又无力地摇了摇手,说道:“算了,算了,你老毛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毛润覃那么会打仗的同志都因为你而只能留在本地打游击不能跟随我们出来,你真要多说什么,他们肯定会第一个拿你开刀。只可怜了我的红十八团……”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就在这时,一个通信员快步跑了过来,大声道:“彭总,电报!彭总,红十八团的电报!”彭总一愣,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怒吼道:“放屁!红十八团早失去了联系,怎么还会有电报拍出来?……,难道他们已经突围出来了?”说到最后,他几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把夺过电报快速看了起来。周围的人都盯着彭老总的脸看着,都想从他脸上读出什么来。显然,他们都失望了,因为彭老总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喜,而是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他的眉头就开始舒展,接着那张刀刻的古铜色脸庞开始露出了一丝笑容。旁边的毛润东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彭老总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电报往毛润东手上塞,说道:“是我红十四团一个打散的连队拍来的电报。这小子真是了不得,竟然被他在敌人窝窝子里拉起了一支队伍。”“哦——”朱老总惊讶地问道,“谁啊?一个连队怎么有电台,怎么向你彭总拍发电报?”毛润东读了电报之后,哈哈大笑,说道:“这小子不但是一个厉害角色,还是一个官迷呢,这可是问你彭老总要官啰。”说着,他将电报递给了周煾来。周煾来和旁边的朱老总一起看了起来,两人的眉头也稍微舒展了一些。虽然郭拙诚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战绩,特别是在他们这些大佬眼里,郭拙诚的消灭一个营的功绩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在现在这个紧急时刻,在现在这个四面告急、到处都传来噩耗的时刻,郭拙诚的战绩就显得尤为珍贵,让他们多少有了一点慰藉。朱老总快速扫完电报,说道:“彭总,这个叫郭拙诚的也许还真的能救出古岭头的红十八团坚守人员。现在桂军两个团一部分在进攻古岭头,一部分已经越过他们进攻渡口,只要他们里外配合,冲突桂军的包围圈是很有希望的。”彭老总却摇头说道:“难啊,红十八团留在古岭头坚守的士兵还不知道剩下了几个,我们根本无法跟里面取得联系,谈何里应外合?……,这小子不错,如果他真的拉起了一支队伍,还不如让他们自行突围出来,这样也能为革命多保存一份力量。如果还让他们往里面冲,那就是将他们推入火坑。那些刚编入部队的俘虏还知道会不会反叛,与其让他们冒险,不如命令他们放弃救援而自行突围。”彭老总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情形就如红三十四师一样,再往桂军包围圈里冲,等于是给老虎送山羊,只是给敌人增添战绩。几个大佬都点了点头。毛润东却将电报纸从朱老总手里拿过来,又看了一遍后说道:“我看未必。这小子内心里充满了自信,觉得非常有把握。他现在缺的只是我们对他的承认。他担心有人会因为职位高而干扰他的指挥。或许,你彭总授权给他,过不了多久手下就会多一员猛将了。”周煾来点了点头,但依然怀疑地说道:“他带三十多个人能拉起一支多大的队伍?能逼迫那些炮兵俘虏开炮吗?”彭老总双手叉腰,说道:“老子今天就赌他一把,但愿这小子不会让老子失望。只要他带红十八团的一名战士回来,给红十八团带回来一颗种子,老子就升他为十八团的团长。……,来人!记录!”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参谋立即跑步上前,很快就开始记录彭老总口述的电文:“转红十四团二六三营二连代理连长郭拙诚:你的电文收悉,对你和红二连取得的战绩很感鼓舞。兹任命你为二六三营代理营长,暂受受红六师直接领导,望……”这时毛润东打断彭老总的话道:“停!停!”他笑呵呵地说道,“呵呵,我说彭老总,你也太小气了点,也没有猜到对方的意图。”彭老总把眼睛一鼓,问道:“老子将他从一名普通战士提拔为营长还不够?他还要怎么的,难道还能真的提拔他为团长不成?谁知道他电报里说的是真还是假?消灭敌人一个营的部队又不是他一个人,谁没有这种经历,有值得翘尾巴的理由吗?”毛润东却说道:“正因为你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桂军假冒的,怎么能随便就给他一个番号一个职位呢?”彭老总一愣,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不给他番号……,可万一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真有其他指挥员凭借职位掣肘他,那岂不……”旁边的周煾来笑着说道:“老毛的意思不是不给他番号,而是给他一个完全可以自由发挥的空间。就是让他读力指挥,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没关系,又确实能方便他真正指挥。”彭老总显然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说道:“好!今天就给这小子一个特例。兹命令郭拙诚同志为红三军团直属特别行动队队长,全权负责该行动队的军事指挥,所有被该行动队收容和解救的红-军官兵都得听从该同志的统一指挥。望特别行动队再接再厉,发扬不怕牺牲的红-军精神,突破强大敌人的阻拦渡过湘江,与中央主力红-军……”毛、周、朱等人都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妙就妙在既给了郭拙诚权力,又不在乎他是否真的有一支部队,甚至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此时古岭头上的红-军正在苦苦支撑,面对如潮水、如蚂蚁般的桂军,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突围无望,他们手里的子弹根本不足以发起一次大的冲锋。他们都默默地拿出身上最后一颗子弹,掏出最后一个手榴弹,默默地看着刚才被打退又要发起进攻的敌人,默默地跟战友道别。突然一阵沉闷的声音传来,富有战斗经验的他们知道敌人又开始冲锋前的火力准备了,都很默契地低下脑袋、伏下了身子。“咦——”一个战士惊讶地说道。战士们都抬起头,看见这发炮弹竟然离他们好远,堪堪砸在正在冲锋的队伍中间,炸得正在列队准备再次冲锋的桂军鬼哭狼嚎、血肉横飞。红-军战士不由大乐,想不到桂军炮兵帮自己出了一口怨气,自己炸自己:“哈哈,太好了,再打啊!打死你们这些王八蛋!”“打得好!打得妙!”“哈哈,自己打自己的滋味好受吧?”……世上常常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在战场上更是如此。当坚守古岭头的红十八团红-军兴高采烈,或者说幸灾乐祸的时候,山脚下准备进攻的桂军气得骂娘,盼来炮兵给他们火力准备,结果却把自己人给炸了。桂军团长气得暴跳如雷,立马拿起话筒对着炮营指挥部大喊:“王山普,我干你姥姥!你狗曰的越来越蠢了,炮弹怎么炸的?把老子自己的敢死队都给炸了,你是要炸死老子吧?你狗曰的想造反吧?你瞎眼了?”在炮兵阵地——马头岭——的孙兴国学着王山普的语气连忙说道:“对不起团长,没有炸到您吧?离您的指挥部有多远?”团长依然余怒未消,说道:“炸到老子了,老子还能跟你通话,老子刚到前沿准备给敢死队鼓劲,幸亏老子走的慢。有块弹片离老子只有五米的距离,差点崩了老子。”孙兴国心里一阵可惜:要崩着这家伙就好了。他嘴里却说道:“他们这次搞错了,下次不会,下次绝对不会犯错。”这时炮兵观测员也打来电话:“营座!炸错了!营座!炸错了,炸到自己人了!”孙兴国严肃地问道:“落点在哪里?离我们自己人有多远?你刚才的坐标报错了没有?好!你做的好,注意仔细观察,随时把炮弹的落点告诉我。”洛熙、刘向阳根据这些信息迅速地修正了参数,并仔细检查了每一门炮的准备情况,等检查完认为一切都可以了,才向孙兴国打了一个手势。随着孙兴国大手一挥,他们两人几乎同时吼道:“五发急速射!”(感谢stevenkel的打赏,感谢飘♂雨的月票,感谢各位的订阅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