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楼，程空就看到毛利旺畏畏缩缩的站在办公室门前，脸上带着讨好的谦色与王亚兰说着话。毫无疑问，对于一个普通山民来说，王亚兰这样的干部，是自己不可高攀的大人物，须得细心讨好才行。程空走近几步就听得王亚兰得意洋洋的说：“程主任？这里没有什么程主任，你找错地方了，快走快走。”一边说着，王亚兰一边还捂着鼻子，似乎毛利旺身上有多臭似的。使得毛利旺脸色尴尬无比。程空也不说话，冷哼一声走了过去，瞪了王亚兰一眼，或许是上次的下马威余威未散，王亚兰知道自己的话被程空听去，不由得脸色一白，但转即又想起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不由得挺了挺胸脯，反瞪程空一眼，但也不敢过份，转身哒哒哒的离开。“毛利旺，你来了，来，进来坐。”程空笑着让毛利旺进办公室，可毛利旺看了看办公室里被拖得能够照出人影的白瓷砖，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站在门口不动，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鞋子脏，对了，程主任，您要的药材我都带来了，炮制好的，您直接配药就可以了。”说着话，毛利旺将背后的箩筐放在地上，将一包包用塑料袋装好的药材取了出来。程空也不矫情，接过药材，问道：“多少钱？”“不要钱，不要钱，这些都是我自己到山里采的，就出个力，没本钱的。”见到程空掏出钱包，毛利旺好似手脚都没地方放了，急忙挥手，拿起箩筐转身就走，却被程空一把拖住。“这可不行，你是想要让我犯错啊，这样，我给你个整数。”说着话，程空从钱包里掏出五张一百卷，塞入毛利旺的口袋里。毛利旺执意不要，却被程空死死按住，在几番推脱不成之后，毛利旺红着脸将钱收下，讪讪说道：“程主任，这钱，我收了，可下次我送药来，你再给我钱的话，我扭头就走。”这毛利旺收了钱感觉很不好意思，虽说这药材拿到市场去，倒是能够卖个三四百块，但在毛利旺看来，程主任对人很不错，自己这点东西还收钱，做事太不地道了。就更别提自己家的新楼房还是沾程主任的光，得奖才修建起来的。程空将毛利旺送出乡府大院后，也没有回去，在街上转了几圈，今天正是水龙乡赶集的日子，街道上可谓是人潮汹涌。乡亲们提着需要出卖的鸡鸭鹅鱼，高粱面粉芝麻等等东西沿街叫卖着。程空左盯右看，好不容易才在拥挤的人群里发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上前问了价，买了就走，也不在街上逗留，径直回了宿舍楼。现在药材齐了，是该配药了，至于领导们开会的事情直接就被程空丢到了九霄云外去，那个副主任谁愿意当谁就去当吧，老子还不侍候了。人参，黄芪，海狗肾，鹿茸......程空口中低喃着，将念到的药材粉末倒入自己吃饭的陶瓷大碗里，这是配置的内服药。将药材粉末倒入后，陶瓷大碗里都装得满满的了，程空拿着筷子小心翼翼的搅拌起来，直到各色药末混合均匀，程空才取出一个大口玻璃瓶，里面装着金黄色的液体，打开瓶盖，从里面传出一阵香甜来。这就是最后需要添加进去的东西了，蜂蜜。倒入蜂蜜，用筷子充分搅拌，直到药粉化为一碗稠密的糊糊，程空方才住手，从床下取出一个酒精炉，将陶瓷大碗加在酒精炉上。这个酒精炉原本是程空值班时饿了煮方便面所用，现在拿来熬药倒是合用。酒精炉点燃后，一团被调得最小的幽蓝色火焰开始舔舐碗底，而程空则开始再度搅拌，以免碗底的药糊焦了。如此文火烘烤一个小时后，陶瓷大碗里的药糊已经稠密得筷子都很难搅动。到了这时，程空将酒精炉关掉，将陶瓷大碗放在窗台上，任由清风拂过，将滚烫的药糊渐渐降温。这些举动都是慕容雪千叮万嘱的结果，这等秘方配药，若是药材分量差上一些，药性便可能截然不同，若是火候略大，也可能造成影响，就连这最后的降温，也是如此。如果用冰块冷水风扇之类急速降温的话，那么里面的药性就会受到破坏。因而就算是有人将药方得到，如果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就算是配出药膏来，其效力也会大减，甚至于服用之后出现反作用，霍乱气脉都有可能。这密语就成为了药方不被外泄的最后保障，毕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即便是国术世家，武林门派也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而药方外泄，但不记录在文本上，只保留在脑海里的密语却能够让得到药方的人一无所获。每隔几分钟，程空便会去摸摸大碗，以判断药糊的温度降到什么程度。待到手摸不烫之时，碗内的药糊已经板结为一块药膏，程空随即用陶瓷小瓢挖出一块，双手轻轻一搓，一枚黑色的药丸随即成型，略微有点粘手，散发出一丝混合着药味的清香。这便是李氏形意家族里传承近千年，无数前辈付出无数心血，不断摸索改进之后的开窍通神丸。这名字就包含了药丸的效力作用，开窍通神，活血通脉。即便是资质再差的练武之人连续服用此丸三月，也能够带出气感来，当然日常的站桩练拳也是不能荒废的，否则的话，即便是吃再多的药丸也只是个废物。至于盛装药丸的陶瓷瓶，程空已经准备好。这盛装药丸的瓶子最好是葫芦，有聚气之用，使得药丸药性长久不失，其次便是陶瓷了，至于金属器皿之类却是万万不可的，接触之后，药性外泄不说，甚至于使得药丸变质，带上几分毒性都有可能。葫芦，程空是没有的，A县这里就没有种葫芦的习惯，至少这几十年没有，因而陶瓷瓶就算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