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昊天一直在观察李凡愚的态度。见到李凡愚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心里渐渐的紧张了起来，“李董，这些部件，以正信的加工工艺，能做出来吗？”李凡愚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个上飞公司的老大，没有言语，继续将目光放回了目录上面。他这个态度，就让郭昊天吃不准了，他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一旁的金鹏吩咐道：“金经理，去把咱们和通用电气，三皮音公司签订的供应合同拿来，让李董看一看。”供应合同其实倒是没什么，对于李凡愚来说没多大的意义。但是郭昊天的意思非常明显——让李凡愚看看上面的报价信息。飞机发动机是一个技术高度密集型产品，里面的任何一个部件，都是唯一且不可替代的。小到一颗螺丝，大到一组单晶扇叶，都无不结合着高精尖技术和几乎是世界顶尖的加工工艺。所以，其配件的供应价格，不低！可以这么说，一架c9客机的出厂成本差不多是6个亿。其中，最值钱的几个部分，从高到底来看，发动机占到第一位！其次才是航空通讯系统，机身和机翼。作为整个飞机的心脏，影响飞机的性能，经济等很大方面，都是发动机决定的。整个c9的发动机，造价就达到了八千多万。而李凡愚手里目录上的这89个零件，无一不是发动机关键之中的关键！金鹏哪里还不了解郭昊天的意思？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亲自将厚厚一摞子文件拿到了李凡愚的面前。李凡愚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随意的翻了翻那些供应合同。看到上面的报价，他长长的吁了口气。黑呀、真黑！通用方面，一个涡轮单片扇叶，报价就达到了5500美元。整套c9的双发发动机下来，这样的扇叶，需要38片！算下来，就这一套扇叶，折合人民币就要达到二百多万！而主推的单晶高速扇叶，更是达到了单片7500美元的天价、航空发动机里的推动系统是靠同轴联动的，这样的扇叶，一对发动机就需要74片！算上联动高速轴，正信就算只做这三样东西，一组下来就一千多万！按照x工业基地的加工水准，这些东西做出来，最多也就是三天的事儿。李凡愚心动吗？当然！c9还没有下线，现在在国内外的订单就一百多架了。要是以后真的发展好了，每年做个五六十架可以预期。算上维护保养的更换件，李凡愚相信，靠着这89个零件，正信集团至少能创收六七个亿。而且，似乎还不费什么劲儿。但是，想着目录后面的这十几个零件，以及这些零件供应合附录上锁标注的知识产权和专利所有方，他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看了半晌之后，他将材料放在自己腿上，将其中的十几份抽了出来，扔到了沙发一旁的小茶几上，“这些，正信做不了。其他的，没问题。”在场所有人先是面色一苦。果然，被林五四夸得上了天的正信，因为无法解决目前所有的难题啊、但是，一些工程师和技术人员的脸上又是一喜——至少，正信解决了其中的一大部分，不是吗？！作为项目总工程师，黄海兴立刻意识到，能对国内根本无法生产加工的高精尖航空发动机零件打上一个轻飘飘的“没问题”，正信的加工实力已经是冠绝中华！要知道，就算是鹰国制造一款发动机，也绝不可能有一家企业，可以同时制造如此多的零部件！一个工程师兴奋的挥了挥拳头，“这些就够了，这些就够了！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正信也不是神仙不是？”“没错，这些零件，我们可以和俄罗斯方面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在那面的航空制造产业链里招标，把它们给配出来！正信能做出来这些，已经是不错了。”其他的一些人也附和道。黄海兴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拿起了李凡愚甩出来的那十几份目录。当他看到那些目录上面的零件名称时，他的脸色立刻就凝固了。燃烧室壳体连接卡扣、km合金密封垫圈、片式冷却涵道组……这些东西，做不出来？“李董，这些部件的制造工艺，与其余零件都是重叠的，你们的铸造，胚件加工工艺既然能将那些零件造出来，这些怎么了?”没错，凭借正信的工艺，确实能做。但是李凡愚不想做。因为这十几个零件的专利产权，不属于上飞。而是属于通用电气和三皮音公司。飞机发动机和汽车发动机虽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生产和检验流程都大同小异。审批入市的流程，更是极为相似。在一款发动机上，所有的零件都需要将制造商，检验方列入到生产目录之中去。也就是说，正信制造这些零件，那么生产目录上这些东西就要标注正信制造的字号。而这样做，无疑是等于正信，侵犯了三皮音和通用电气的知识产权！“实话实说，目录上的这些零件，正信完全可以加工出来。但是这十几个，除了三皮音和通用电气，不论是谁做这些零件，都是属于侵权。”李凡愚淡淡道。现场，陷入到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最后还是黄海兴打破了沉默，“李董，你放心。如果出现问题，法律上的纠纷我们会替正信解决。”李凡愚蹙起眉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直接起身，将材料一股脑的放到了一边：“先前我说了，能帮的忙，正信一定帮。这些东西，我们正信做不了！如果其他的零件需要我们正信的话，回头到天城去，和我们集团的生产部总经理潘强谈具体的事情。”“李凡愚！”见李凡愚转身欲走，金鹏急了。虽然这些东西能找俄罗斯方面生产，但是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而且他是知道，这里面产权和专利的事情，放在哪里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事情的。身为项目统筹经理，他自然知道。见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即将从自己的面前溜走，黄海兴当然不干，就要冲上去拉。“差钱我们可以商量！”李凡愚的脚步顿了一下。“跟钱没关系，只是我们正信……不做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