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公孙胜觉得自己腰快断了的时候,王克说道:“公孙老先生,师尊让你起来呢。”“多谢前辈。”公孙胜直起身来,抬头望了过去。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个老者,王克三人并排立在他的身后。那老者身上衣服皱巴巴的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面色腊黄似是得了肝病,双眼浑浊仿佛不可见物,嘴里咬着一根一尺余长的铜制旱烟管,整个人没精打彩的样子,哪有半点高手风范,倒像是吸大烟的病鬼一般。但是,公孙胜却不敢小觑,脑中立刻浮现一句话来: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想那四仙山之一的龙翠峰苏若谷就是农夫打扮,两泰斗中的玉鼎观太玄真人更是个邋遢道士,越是宗师反倒越效仿自然,这逍遥子前辈虽做如此打扮,实力怕是不在那二位宗师之下。“晚辈得见前辈真颜,实是三生有幸,不知前辈可否赏面前往晚辈寒舍,让晚辈一尽地主之谊。”公孙胜说道。“你说啥?”逍遥子大声喊道。公孙胜只觉得两耳震得翁翁直响,暗道这逍遥子前辈中气十足,果然高人风范,听他问起不敢怠慢,急忙又说了一遍。“你说啥?”糟糕!逍遥子前辈心中不喜了!公孙胜吓得连忙改口,只言前面一段,不敢再提做客之邀。逍遥子这次倒未说话,而是拿下嘴上烟管。自腰间摸出一个烟袋,用烟管在里面挖了半天,重新叼在嘴上。然后把手向后一伸。王克立即递上一张白纸,逍遥子接在手中随手晃了晃,纸上立刻窜起一团火焰,凑在烟管上点燃,喷云吐雾起来。公孙胜心中大骇,他知道若是修炼极阳内力的先天高手,同样可以用内力将纸引燃。但是却是从手拿一端燃起,断无可能从另一端燃起,如此传功之法令人叹为观止。更让他感到恐怖的是。刚才分明没有见到逍遥子前辈有内力波动,那白纸竟然自燃,可见前辈内力精纯到何等地步!公孙胜暗暗咽了一口唾沫,鼓足勇气问道:“前辈。恕晚辈斗胆相问。请问前辈仙乡何处?”“你说啥?”逍遥子大声喊道。“晚辈不敢问了,请前辈恕罪。”公孙胜暗暗庆幸,逍遥子前辈若有不喜的问题只反问一句,实在是脾气好,若是换做其他宗师,怕不是早就老大耳光扇过来了。“可是若是逍遥子前辈不吐露身份,我该如何以他震慑那些霄小?不若我将家中苦处道出,也许他心软之下愿意出手帮上一把。大不了再听他一句‘你说啥’。”主意打定,公孙胜开始对着逍遥子前辈倒起苦水来。直将自己家中说得凄惨无比,群狼环视,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他说的其实也是实情,否则也不能如此。当然,他知道光说这些也是无用,毕竟和逍遥子前辈没有半点关系,便将王克和张野也都捎上,言及上次有人请来刺客,幸得他们相助。京中如今已有传言,必将铲除南祥武馆云云。公孙胜老奸巨滑,深谙说谎需七真三假之道,话中假中带真,真中带假,大多相关南祥武馆之事都推说他人所言,日后即便逍遥子前辈发现他言而不实,自己也能有个推诿之辞。可惜的是,任他口水说干,逍遥子前辈也一声不发,只眯着双眼在那里喷云吐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色。公孙胜心中长叹一声,直怪公孙芷萱自作聪明节外生枝,否则公孙世家与南祥武馆交好,定能以情打动逍遥子前辈,哪至于如今落个不理不睬的下场。“若是不行,恐怕只有最后一招了。”公孙胜心中暗道。公孙胜来之前便已有计较,若是无法以情晓之,便只有以利动之,而且准备了足以能够打动一位宗师的事物。“前辈,晚辈有些机密话,想要单独禀告,请前辈允许。”公孙胜说道。王克一听立刻轻轻捅了一下逍遥子的后腰,虽然现在看来公孙胜已经被忽悠住了,但是他仍然不敢让他们独处,露馅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逍遥子收到了王克的讯号,立刻大声说道:“你说啥?”“晚辈知前辈疼爱弟子,但是此事他们若是知晓恐有害无益。既然前辈不欲让他们离开,那晚辈便以传音入秘相告,请前辈谅解。”公孙胜嘴唇轻动,施展传音入秘之法,将自己的声音直接送入逍遥子耳中。王克还以为公孙胜被吓得不敢说话,心中正暗自欣喜,仔细一看立刻吓出一身白毛汗来。他虽不未见过传音入秘却也有所耳闻,现在看到公孙胜嘴唇动个不停,哪能猜不到。他有心让逍遥子再施展“你说啥”**,却偏偏不知公孙胜说些什么说到哪里,贸然施展此招恐怕露馅得更快。好不容易见到公孙胜嘴唇不再动了,他立刻轻轻捅了捅逍遥子,没想到本该说出来的那句必杀技却没有说出来,心中更是惶恐。张野和夏雪晴也发现了不对,急忙看向王克,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个不停。令他们惊讶的是,公孙胜的脸上突然现出一片欣喜之色,猛地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多谢前辈相助,晚辈感激不尽!”“我了个去,难道余伯才是真正的影帝?啥也没说就把这老狐狸给忽悠住了。”王克心中暗道。“既然如此,那晚辈马上回家清扫庭院,恭候前辈大驾!”公孙胜说道。什么情况?谁说要去了?去了咋忽悠?王克三人面面相觑,想要问个究竟却偏偏不敢开口。反正公孙胜也提出告辞了,干脆就送他出去,实在不行马上举家潜逃,能逃多远算多远。送客这种小事自然不能有劳逍遥子前辈,王克三人共同把公孙胜送出门外。重返正厅时,却见扮作逍遥子的余伯仍然端坐在那里,神情似有所思,也不知是不是入戏太深。就在这时,余伯轻轻地说道:“王克,我该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