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郎中不知道自己的诊断给王克惹了多大的祸,正步履轻快地回医馆。他与南祥武馆接触颇多,王勇去世时也在当场,亲耳听闻遗言,所以更倾向于王克。但是邵帅以武力为由强抢武馆,这也算是众武馆不成文的行规,他又是一个外人不便插手,如今见到王克因祸得福,心中自然高兴。刚到医馆门前,胡郎中就见到赵虎站在门口,他脸色一沉,说道:“老夫不是让你们离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逗留?”赵虎陪着笑脸说道:“邵镖头和张大哥已经送回去了,我留下来问问还有什么禁忌?”“药方上都写着呢,自己看去!”胡郎中不耐烦地说道。“哎呦,我刚才没注意到,先生勿怪。”赵虎拍了自己一下脸,接着问道:“胡先生,那个王克的伤不要紧吧?”胡郎中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等在这里,没好气地说道:“他好好的,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说完便直接从赵虎身边走过。赵虎见胡郎中面色不善,也不再纠缠,到武馆前又抓了一个学徒询问了一番,然后一路小跑来到邵帅家中。胡郎中虽然不耻邵帅,但是本着医者父母心还是为他和张龙正骨敷药,此时邵帅正躺在床上生着闷气。方才见他带伤归来,父母妻儿顿时哭成一团,甚至还让他莫要再去争夺武馆,结果被他发了一通火,全都赶了出去。“南祥武馆本来就该是我的!王勇这老匹夫定是藏了一手,没把洪拳精要传授与我,否则我哪里会受此大辱,今日之仇不报,我誓不为人!”邵帅把一切罪责全推到了王勇身上,浑然忘记了自己出师之后几乎不曾拜访师父。正咬牙切齿间,赵虎风风火火跑了进来,邵帅急忙问道:“胡老头怎么说?”赵虎把刚才胡郎中和学徒的话复述了一遍,说道:“邵镖头,若他们所言不虚的话,这王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邵帅沉默片刻,说道:“那胡老头偏颇王克,恐怕言不尽实,否则夏雪晴又怎能叫人来请他?而且我对那拳信心十足,你也看到了,当时便打得王克吐血昏迷,哪里能好得这么快?”“那依邵镖头之见?”“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定是胡老头给王克用了什么应急之法,暂时压制住了伤势。”邵帅自以为是地说道。赵虎也点头不已,否则还真无法解释为何王克痊愈得如此之快,骂道:“这胡老头实在可恶,否则邵镖头也不会大意失手。可惜你这伤还要将养些时日,恐怕月余之后才能下床,不然这武馆还是你的。”按照武馆的行业潜规,邵帅确实可以不遵遗嘱,通过武力夺取武馆,但是也不是毫无限制,他只有七天的时间。超过这个时间,即使他夺得武馆,整个松江府的武馆也会群起攻之,毕竟谁也不愿被人一直惦记着。“可恶!我现在负伤无法再战,要想夺回武馆……除非王克死!”邵帅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对赵虎说道:“你现在便去威武镖局寻李镖头,与他如此这般说,他是我至交,定会相助。”赵虎一拍双手,说道:“邵镖头妙计!王克一死,夏雪晴又是女子无法继承武馆,南祥武馆只能是你的了!”此时的王克却不知道邵帅已起了杀心,正老老实实地跪在师父灵前,不时将手中的黄裱纸投入火盆中。他的脸上倒是未见伤痕,不过身上未拍打干净的脚印却向众学徒说明一个事实,他被夏雪晴狠狠地蹂躏了一番。学徒们偷眼观看跪在另一侧的夏雪晴,只见她清丽的脸上挂着一层冷霜,显得更加冷艳,一个个眼中冒着八卦之火,心中暗道:“到底是馆主打不过夏姑娘呢,还是他不舍得辣手摧花呢?”直到夜幕降临,学徒各自回家,夏雪晴脸上的冰霜也未曾融化,即使王克屡次试着逗她说道,她也理都不理。“完了,这下真给这姑奶奶得罪了。”王克心中暗道。眼见自己诸般努力都没有效果,王克干脆也不没趣找趣了,在脑海里翻看起《武典》来。《武典》上的其他武功仍然无法学习,但是王克每隔一会儿仍去学习一下,不成功便当做秘籍接着看,反正要整夜守灵,闲着也是闲着。梆,梆,梆。外面传来打更声,时间已经到了三更子时,算起来是王克到中洲世界的第二日了。王克正在阅读《武典》中的疾风剑,听见打更声便顺手学习了一下。他本以为仍然无功而返,却见《武典》突然金光四射,待到金光散去后,王克竟然学会了疾风剑。“居然成了!我就知道这种宝贝不能只用一次!”王克心中大喜,暗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每天只能学一种武功,虽然慢了点,但是也不错了。”何止是不错?要知道,中洲武功被分为三层境界,初窥门径,小有所成称之初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谓之真境;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乃为化境。这《武典》上的武功一旦习得便是化境,有人苦练一生也未见其能达到,王勇就是一个例子,临死前也刚刚摸到洪拳化境的门槛而已。王克偷眼看了看冷若冰霜的夏雪晴,按下心中想要拨剑狂舞的冲动,老老实实地跪到东方见明,送葬亲友前来方才起身。经过一番礼仪之后,王勇正式发丧,王克拿着哭丧棒走在最前,夏雪晴紧跟其后,再后面则是武馆学徒及王勇一些远房亲戚中的子侄辈年轻人。至于年长与平辈者,按照松江风俗仅送出城门便不再前往。墓地选在距城三十里外的青鸣山上,山高林密颇为幽静。王克师兄妹与众人流泪将王勇落葬,上完香烧过纸,祭奠一番,便一齐返城。一行人还未曾走到山腰,突然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两侧密林中蹿出十四五个蒙面大汉,挥着手中明晃晃的刀剑便向他们杀了过来,口中呼喊道:“赤云寨在此,留下买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