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断然拒绝了箫阳人的无理要求。他们没有储物袋,粮食都要靠马驮车拉,箫阳人真要动手的话,士兵们或者容易离开,但是想要带走全部的粮食,那是不现实的——能随身带走一就不错了。但是箫阳人也没办法直接动手,否则就算能留下粮食,己方起码要死伤一半的人。于是大家讨价还价半天,最终取了折中的法子:守军留下一半的粮食,然后离开。事情至此,也算是圆满解决了。至于说约定之后,箫阳人为什么放对方离开,而是没有出尔反尔,继续打另一半粮食的主意,主要原因并不是害怕伤亡,是约定之后再出尔反尔的话,会让人看不起。中土人注重道德,对类似的承诺看得极重,尤其在民间,可以算是一个人的生存根本。李永生他们赶到的时候,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根本不需要出手,对方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还留下了一半的军粮。这是好事,但也未必是好事,他很直接地发话,“你们应该知道,我们此来是要做什么,攻打这个军寨是次要问题,关键是要前往桐河一行。”“这个我们知道,”箫阳当地的豪强笑着表示,“如果李大师有吩咐,我们可以跟着去桐河,帮着呐喊助威。”呐喊助威是客套话,其实就是襄助一二——雷谷这么强大,他总不好说我们可以帮忙。不过,真要遇到紧急局面,这些乌合之众,十有**也派不上大用场。然而,他这话说出来,桐河兵不答应了,“桐河的事,自有我们桐河人解决,你们箫阳人管好箫阳的事儿就行了。”李永生对此不置可否,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我们没有解决了这个军寨的士兵,那么在进入桐河之后,身后这个军寨还可能成为麻烦。”这是他要说的重,别看他放走了前一个军寨的士兵,但是这个军寨的士兵,他是不打算放走的——具体情况具体对待,李某人做事没有一定之规,从来都是视情况而定。但是眼下,箫阳人竟然帮他们做了决定,这令观风使有些不爽。箫阳人闻言也傻了:合着我们还是做错了?最后,还是祭强出声了,“这个军寨,你们先帮着看守起来,替雷谷看护好后路……虽然雷谷不是很在意这一,不过你们得了粮食,总该尽一力才好。”箫阳人恍然大悟,笑着头应承,“这个没有问题。”待雷谷之人开拔走了,一群箫阳人还在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人轻叹一声,“说到底,咱们是借着雷谷的名头,强行留下了这一批粮食,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做的好。”当然,也有人不服气地发话,“怎么就借他们的名头了?咱们这一千多条汉子,强抢也能抢下这么多粮食,那些丘八有胆子就别给。”带头的豪强闻言,狠狠地瞪他一眼,“住嘴!你知道那样的话,咱们会死多少人?”其实,也未必会死人!这位的嘴巴动一动,最终还是没敢说出这话来……过了这个军寨,再进桐河就非常轻松了,才一入桐河境内,就有人前来迎接,是四五名精悍的桐河汉子,“见过诸位大人……新兵大营里,已经剑拔弩张,快打起来了。”桐河有个新兵大营,里面起码有五六万的丁壮,在接受训练。此前的永乐大营,计划扩充到三万,本意也是想要训练一些新兵,遗憾的是,新兵尚未全部到位,就被李永生打掉了,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桐河的新兵大营,都是其他地方的,倒是有两千余名桐河辅兵打杂。箫阳东大营的屠杀,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桐河,而桐河的几个军营,顿时陷入了迷茫中。按常理来说,发生在东大营的事情,是有违郑王军队本意的,毕竟“爱兵如子”的调子,是郑王定下来的,东大营的主官该被追究责任。然而,西大营就是因为“爱兵如子”才丢掉的,东大营虽然也陷落了,却带给了对方一定程度的杀伤,而且焚烧了不少军械和军粮,也算是虽败犹荣,打出了郑王府的气势。所以新兵营有些军官认为,到了这个时候,咱们练兵的调子也该变一变了。既然内部意见相左,暂时就讨论不出结果来,不过紧接着,大家就发现在东大营的陷落中,桐河人和永乐人所起到的作用。这六万的新兵里,没有几个桐河人,但是永乐人占了五千还有多,是一股绝对不可忽视的力量。不少军官认为,咱们的争执暂且搁置,不管怎么说,先妥善处理了新兵营的永乐人。然而也有人认为,处理永乐人的事情不着急,如何弹压桐河民间的力量,才是咱们最该考虑的——毕竟这里是桐河县。必须指出的是,虽然是在桐河县,军方也没将本地人太放在眼里,毕竟他们手上掌握的军队超过了六万,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屠光桐河人。然而,该怎么对桐河黎庶下手呢,先下手为强?还是抓一些代表性的人物进军营?同时,对桐河下手的时候,军营里的永乐人,该怎么适度看管呢?不得不说,桐河的军营人数虽然多,他们遇到的麻烦,也比其他人大——永乐新兵和桐河地方势力这两块,都不是好处理的。当然,若是东大营的主官还活着,并且在这里做主官,没准有胆子再下屠杀令,然而,奇葩之所以是奇葩,就是因为基本上没人会那么做,才显得当事人的行为出格。军营里没人敢提出处决二字,虽然肯定会有人这么想。东大营的主官已经死了,还传出了跟揶教妖人勾结的消息,甚至王府都传出风声,郑王气坏了,打算追究那家伙的责任——人都死了,还要被追究责任,那肯定就是针对家属了。这个时候,谁还敢提那些政治不正确的建议?目前新兵营主流的意见,就是将永乐新兵派出去,让他们强行将桐河地方的代表人物请进军营,在控制桐河地方势力的同时,离间永乐和桐河人的关系。至于说永乐新兵可能不听,或者阳奉阴违,那也简单,派人在他们身后监督就是了——真当军中的执法队是吃干饭的?所以这些来报信的桐河好汉,也是心急如焚,“逆贼执意想在我们和永乐之间制造矛盾,我们请诸位大人明察。”桐河人听说县里的子弟在邻县被屠杀,直接就不配合郑王的军队了,还有人开始对落单的军士下手,现在所忌讳的,不过就是那六万的军队,而县里却没有桐河人的士兵。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想得罪永乐人,更不想得罪控制了永乐的雷谷。李永生的眉头皱一皱,“他们若真的想制造两者的矛盾,手段太多了,甚至可以栽赃……你还是说一说,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永乐兵还没有出来抓人吧。”听到“可以栽赃”四个字,几个桐河汉子齐齐看了过来,有人钦佩地发话,“李大人果然神目如炬,这两天连续有永乐兵在集镇上伤人的消息,所幸的是,我们给乡亲讲清楚了道理。”“还真是栽赃了?”祭强听得就是一声苦笑,有些感叹,又有无奈,“唉,都是中土人,没必要这么狠吧?”这种不择手段的盘外招,国战中经常见到,内战中使用,未免令他感到齿冷。李永生不耐烦地一皱眉头,“重……请讲重,我问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原因也很简单,军营里有人不赞成,甚至是强烈反对这么做——如此行事,短期内是可能引发桐河和永乐的矛盾,但是会激发桐河人更强烈的反抗心理。至于说永乐兵的感觉——被执法队监督着去抓人,这种耻辱谁受得了?军队里最强调的就是信任和团结,你若是不相信自己的士兵,士兵也会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抛弃你。现在双方的观,对立得非常厉害,也就是桐河人说的“差要打起来了”。甚至一方会指责另一方,说他们“想要讨好雷谷”。而另一方更绝,公然表示“我们就想配合雷谷,那又如何”?李永生听完大致情况之后,问桐河来人,“那你们有什么样的建议?”桐河人很干脆地回答,“我们已经召集到了两万人,再过三天的话,还能召集到三到五万人。”“两万人?”李永生讶异地一扬眉毛,“桐河竟然随意就能聚起这么多丁壮?”“不全是丁壮,”来人讪讪地一笑,“还有些老兵和少年……嗯,女子也有一些。”“哦,”李永生头,心说这才合理嘛,“我还以为你们被抓走的丁壮不多……你们觉得,我们打哪里好一。”“先打几个小镇,驻兵不过百余人,合适历练队伍,”桐河人回答得很快,显然来的时候就有算计,“最好是县城周边小镇,也好告诉新兵营,咱们的人到了。”李永生想一想,皱着眉头发问,“为什么不先打新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