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层层叠叠堆得老高。这些到底是什么?爱丽丝觉得很倒胃口。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餐盘和点心,肮脏不堪。嗳,这也是无可奈何。他们长年在这里开茶会,而且茶会始终没要结束的迹象,因此没人会收拾点心,也不会有人清洗餐盘。只要茶会还在继续,茶点就会源源不绝送上桌。爱丽丝十分纳闷,那些茶点到底是谁送来的,既然一直都有新的茶点上桌,代表一定有人送来。某次,爱丽丝眼睛睁得老大特意等着,想看清送茶点来的是谁,才转头一秒,点心和热茶又摆上桌。还有一次,是趁她打喷嚏闭眼时送来的。爱丽丝心想,能迅速把茶点送上桌,也能迅速整理干净吧,可惜送茶点的人对清洁整顿毫无兴趣。桌面没有任何能再摆放东西的空间,餐盘只能叠在餐盘上,茶点、茶杯和茶壶则搁在各式糕饼上头。即使茶杯压烂蛋糕,茶水泼洒在桌面,也不见有人整理。桌面到处可见小水洼,水建一点一点变大,一点一点变大,几个水建串连在一起,继续扩大范围,最后聚成一个池塘,一个小小的湖泊。不知从哪里出现,水里有鱼在游泳,逐鱼而来的水鸟降落水面,带来的种子在水底絮根,长出一大片水草。爱丽丝得拨开水草才能找到饼干。「可是,湖水怎么不会溢出桌面?」爱丽丝忍不住提出疑问。「我小心看着啊。」疯帽匠回答。「只要看着,湖水就不会溢出来吗?」「当然。不然你瞧瞧这里,湖水感觉随时要流出去,对不对?」「对,再过两、三秒就要流出去。」「这种时候,学我微微提起桌布。喏,不是凸起一块嘛。」「对,是凸起一块。」「这样就形成水坝,可阻挡水。」「可是,应该维持不久吧。」「不、不,如果知道我的厉害,你就不会吐嘈我。」疯帽匠迅速用桌布做出好几道屏障,把湖水堵回去,弄出一座海湾。啊,这就是我之前溺水的地方吧?「你到我们的茶会来,有何贵干?」「我没受到邀请吗?」「我怎么可能招待你这种没礼貌的人?」「我真的很没礼貌吗?」「不请自来,当然失礼。」原来如此。他的话似乎非常有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最好别和脑袋不正常的人争论。「度度鸟来了吗?」「为了吹干身体,刚刚在那里绕圈子。」「度度鸟独自在绕圈子(注)。」三月兔哈哈大笑。注:原文为「ド─ド─だけに堂々巡り」,有谐音趣味,此处选择意译。「为什么度度鸟会弄湿身体?」「度度鸟声称掉进湖里,真是危机四伏。」「疯帽匠,还不是你害的。」「度度鸟掉进湖里与我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你餐桌上的那座湖吗?」「餐桌上有湖?怎么可能有这种荒唐事!」「但实际上……」「居然说餐桌上有湖,简直是恶梦。」三月兔套着泳圈在桌巾湖泊里浮沉。爱丽丝决定无视他们。「嗨,度度鸟先生。」爱丽丝向度度鸟打招呼。「度度鸟?你看见那绝种的鸟类?」度度鸟环顾四周问道。「度度鸟是在地球绝种。」爱丽丝解释:「在不可思议王国仍活得好好的。」「不过,还不是朝着死亡缓慢迈进?」「如果你要这么想,就当是这么回事吧。」「那只度度鸟在哪里?」「要是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喂,小心点。」三月兔向度度鸟吆喝。「你差点上当。」「咦,哪个人差点上当?」度度鸟东张西望地问。「不是人啦。」爱丽丝纠正。「那是野兽吗?」「是一只鸟。」「有只鸟差点上当?」度度鸟双眼发亮。「我绝不能错过。」「为何想看鸟上当的画面?」「你看过那么愚蠢的鸟吗?」「大概看过。」爱丽丝盯着度度鸟。「那是什么品种的鸟?」「度度鸟。」「噢,真无趣。」度度鸟突然失去兴致。「怎么会无趣?那可是度度鸟。」「我知道。」「你不想看度度鸟上当的画面吗?」「哦,度度鸟本来就很笨,根本没什么好看的。」「你怎么知道度度鸟很笨?」「如果不笨,怎么会绝种?」「有道理,不过绝种的是地球上的度度鸟,不是不可思议王国的度度鸟。」「这个世界的度度鸟,比地球上的度度鸟聪明吗?」度度鸟问爱丽丝。「嗯……」爱丽丝盯着度度鸟。「这个世界的度度鸟似乎没比较聪明。」「瞧瞧,我就知道,简直浪费时间。」度度鸟不开心地瞥过脸。「干脆忘掉度度鸟的事,要不要听我说一下?」「哦,我恰恰有空,倒是能听一下。」「喂,小心点。」三月兔向度度鸟吆喝。「你差点上当。」「咦,哪个人差点上当?」度度鸟东张西望。「不必把兔子的话全当真。」「你的话未免太过分。」三月兔抗议。「也是,这样对兔子颇失礼。」「快更正!」「好吧。你不必把三月兔的话全当真。」「对、对,像这样限定对象就没问题。」三月免表示同意。「我本来就没把三月兔的话当一回事,谢谢。听你说话十分有趣,掰掰。」度度鸟准备再度起跑。「等等,我还没说完。」「怎么?还没说完吗?难不成要谈度度鸟的事?」「是有关田畑助教的事。」度度鸟不禁愣住。「你知道田畑助教吧?」「知道。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也在地球。」「没错,我想起来。你确实出现在我的梦里。你在地球是……」爱丽丝望向疯帽匠和三月兔。他们刻意不看爱丽丝。最好不要让那两人听见。「那件事晚点再谈。」「哦,好吧。现在要谈什么?」「狮鹫的事。」「狮鹫?最近死掉的狮鹫?不好意思,我和他不熟,也不算朋友。」「可是,你在地球上认识他吧。」「咦,他是谁?」「筱崎教授。」「谁?」「你的前任上司。」「哦哦,他是叫这个名字没错。」「你连上司的名字都不记得吗?」「谁会认真去记梦中出现的人的名字?」「嗳,倒也没错。」爱丽丝应道。「咦,你们想喝锡兰茶(注)?」三月兔向他们搭话。注:爱丽丝原话为「正论」,日文发音与锡兰茶近似。爱丽丝无视他,继续问度度鸟:「你对狮鹫有什么看法?」「刚刚提过,我和狮鹫不熟。」「那筱崎教授呢?」「我没见过那位教授。」「但田畑助教经常见到他。」「对。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是田畑。」「你记得田畑助教的想法和经历吧。」「对。可是,我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事。」「在地球的自己,和不可思议王国的自己之间,同步程度似乎因人而异。有人觉得那就是自己,也有人只能以第三者的客观角度来看,你似乎属于后者。那么,田畑助教对筱崎教授有何看法?」「怎么看啊……」「他把一堆工作推给田畑助教,田畑助校是不是觉得他很烦人?」「不,怎么说……」「请老实告诉我。」「搞什么,你在讯问我吗?」「讯问?」疯帽匠喊道。「讯问是我的工作,不要随便抢别人工作!」「究竟怎么回事?」度度鸟问。「那女人想陷害你。」三月兔应道。「『陷害我』是什么意思?」「就是『陷害你』啦。」「真的吗?」度度鸟问爱丽丝。「我不是要陷害你。不过,关于你──田畑助教,我有些事想调查。」「你觉得田畑助教是凶手?」「我不认为他是凶手。只是,他可能有杀人动机,我想进一步确认。」「这就是在怀疑他吧?」「不是怀疑他,纯粹是想过德各种可能性。」「如果你没一丝怀疑,根本不会想调查他。」「度度鸟,说得好!」三月兔起哄。「那是……」爱丽丝呑呑吐吐。「怎样?」度度鸟追问。「六六闪读 663d.com